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冷冽,仿佛刚才的虚弱从未存在。
霍擎云大步踏入帐内,银甲上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与尘土,俊朗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他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陛下!末将无能!先锋营今日与蛮族一支千人队遭遇,血战两个时辰,虽将其击退,斩首三百余级,但我军……伤亡近五百人!”
贺归轩心中一沉。
一比二的战损比,在同等兵力下,这几乎是一场惨胜。
“详细道来。”
她声音平静,示意霍擎云起身。
霍擎云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陛下,蛮族骑兵,确实凶悍异常!其战马膘肥体壮,爆发力与耐力远超我军战马,冲锋之时,如同铁壁压来,难以正面抵挡。其兵士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配合默契,尤其擅长骑射,箭矢又狠又准,我军士卒未及近身,便已伤亡惨重!”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
“而且,他们似乎……不畏死。即便陷入重围,也往往死战不退,甚至……甚至以伤换命,凶残无比。我军将士虽奋勇,但在装备、战马和这种……这种亡命打法面前,实在吃亏。”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霍擎云粗重的呼吸声和烛火摇曳的噼啪声。
贺归轩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案几上划过。
霍擎云描述的,是典型的游牧民族骑兵优势——机动性、冲击力、以及长期恶劣环境下磨砺出的凶悍。
大雍军队以步兵和重甲为主,在野战中对抗这种来去如风的骑兵,确实处于劣势。
更何况,对方在气势上,似乎更胜一筹。
“我军士气如何?”她问。
霍擎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
“初战受挫,部分士卒……确有畏战之心。若非陛下平日与将士同甘共苦,军心早已稳固,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初战的不利,正在消磨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
贺归轩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疆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被蛮族占据的城池。
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否则,不等与蛮族主力决战,她的军队就要被这些小规模接触战拖垮、磨光士气!
硬拼不是办法。
必须在装备或战术上,找到克制蛮族骑兵的优势……
装备……战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帐外那片黑暗的夜空,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念头。
火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如果她能制造出火药,哪怕是最初级的黑火药,也足以改变战场格局!
爆炸的巨响和火光可以惊扰敌军战马,混乱其阵型;若是能制成炸弹或火箭,更是能远距离造成巨大杀伤!
‘系统,调取黑火药(初级)的详细配方、制作工艺流程及安全注意事项!’
【主人,知识库已调取《黑火药基础制备手册》。主要成分:硝石(75%)、硫磺(10%)、木炭(15%)。需研磨混合均匀,注意防潮、防火、防撞击。警告:制作过程极度危险,比例不当或操作失误易引发爆炸!】
硝石、硫磺、木炭……这些原料,并非难以获取。
硝石可以寻找矿脉或从老墙根、厕所等地刮取土硝提炼;硫磺亦有矿藏;木炭更是常见。
关键在于提纯和混合的工艺与安全!
一个大胆的计划开始在她脑中成型。
她转过身,看向霍擎云,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充满力量,那短暂的生理期困扰已被彻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统帅的决断:
“霍将军,今日之战,非你之过,亦非将士不勇。蛮族倚仗者,不过骑兵之利与凶悍之气。”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
“传令下去,厚葬阵亡将士,优抚伤者。从明日始,各营加强针对骑兵的防御阵型演练,多设拒马、绊索,弓弩手优先配备破甲箭簇。另,派出更多斥候,不仅要探查敌军动向,更要留意地形,寻找有利于我军步兵发挥的隘口、林地!”
“是!陛下!”
霍擎云精神一振,陛下并未责怪,反而立刻给出了应对之策。
“还有,”
贺归轩目光深邃,
“朕需要你秘密抽调一批绝对可靠、心思缜密、且精通工匠之事的士卒,另设一营,由你直接统领。朕,有大用。”
霍擎云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抱拳:
“末将领命!必挑选最得力之人!”
“去吧。让将士们好生休整,告诉他们,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朕,自有破敌良策!最终的胜利,必属于我大雍!”
“末将告退!”
霍擎云被她话语中的自信所感染,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躬身退出了大帐。
帐内重新恢复安静。
贺归轩缓缓坐回案前,铺开一张新的羊皮纸,拿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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