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让贺归轩整理衣襟的手顿住了。
她看着他，眉头紧蹙，不知道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陛下，”
林宥霆抬起头，目光坦然而坚定地迎上她的视线，声音因为方才的激情依旧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今夜臣酒后失仪，犯下滔天大罪，臣自知万死难赎。”
他继续说着，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但臣不悔。”
“臣，心悦陛下。”
贺归轩瞳孔猛地一缩，刚才意乱情迷之下听到就够震惊了，现在清醒之中又听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表白心意，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不是在酒精作用下的胡言乱语，不是情欲上头时的冲动之言。
他的眼神是那样清醒，那样坚定，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
“臣知道，此言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林宥霆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臣也知道，陛下身份特殊，此事关乎国本，关乎天下。”
他的目光扫过她尚未完全整理好的、依稀能看出女性轮廓的衣襟，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坚定。
“但臣之心意，天地可鉴。并非因陛下是九五之尊，亦非因一时冲动。”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从北疆并肩，到陛下为臣挡箭，再到今日……臣已无法自欺欺人。”
他看着贺归轩眼中翻涌的震惊、怀疑与种种复杂情绪，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般说道：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陛下是男是女，是君是民，臣林宥霆，此生此世，都会站在陛下身边，辅佐陛下，守护陛下。”
“此心，唯陛下一人。”
话音落下，寝宫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贺归轩怔怔地看着跪在床前、向她剖白心迹的林宥霆，大脑一片混乱。
愤怒和羞辱感似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酸涩中带着一丝隐秘悸动的情愫。
他……是认真的？
不是为了活命而编造的谎言？
他一直都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
所以之前的相亲……是他迫于家庭压力的无奈之举？
所以他今晚的失控，不仅仅是愤怒，更是因为……吃醋？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有震惊，有茫然，有一丝隐秘的欣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面对未知未来的惶恐。
他这番话，无异于将两人的命运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前路艰险，荆棘密布。
而他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他的真心和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她的身上。
“你……”
贺归轩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林宥霆依旧跪得笔直，目光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或者说……审判。
福海在殿外等了片刻，未听到回应，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陛下……？”
良久，贺归轩深吸一口气，缓缓从龙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宥霆，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林宥霆，你可知你今夜所言所行，足以让你林家满门抄斩？”
“臣，知道。”
林宥霆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贺归轩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最终，她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淡漠：
“起来吧。”
“福海，”她扬声道，
“告诉林府的人，丞相与朕尚有要事相商，今夜……留宿宫中。”
门外的福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应道：
“……是，陛下！”
林宥霆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抬起头，看向贺归轩的背影。
留宿宫中……这意味着什么？
感受到他的目光，贺归轩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语中的歧异，一声饱含愠怒的娇嗔从其口中传出：
“想什么呢！”
“今晚的事，朕当你酒后失言。至于以后……”
她停顿了片刻，声音低沉却清晰：
“看你表现。”
这既没有明确接受，也没有彻底拒绝的话语，却让林宥霆心中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希望填满！
她没有立刻治他的罪，没有将他推开！
她给了他机会！
“臣……叩谢陛下！”
林宥霆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贺归轩转过身，看着他依旧跪在地上的身影，眼神复杂难明。
今夜，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秘密被揭开，心意被袒露，未来的路仿佛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但奇怪的是，在最初的惊慌与愤怒之后，她的心底，竟隐隐生出了一丝……甜蜜与前所未有的安定。
或许，在这条孤独的帝王之路上，有一个人并肩而行，并不是一件坏事。
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
“你去偏殿休息吧。”
她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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