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既定,萨仁公主的鸾驾终于在礼乐仪仗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进入了京城。
百姓们夹道围观,对着那异域风情的车驾和护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公主依照礼制,先入住鸿胪寺馆驿,等待正式的册封典礼。
册封那日,麟德殿庄严肃穆。
萨仁公主褪去了戎狄服饰,换上了繁复华美的大雍宫装,更衬得她肌肤似雪,眉眼深邃,带着一种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野性之美。
她步履沉稳地走上殿,依礼参拜,举止间虽略显生涩,却也挑不出大错。
“臣女萨仁,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官话带着些许口音,却别有一番韵味。
贺归轩高坐龙椅,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下方这位“月亮”公主。
确实是个美人,那份不羁的气质在后宫佳丽中独树一帜。
她淡淡开口,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欢迎与期许之词,随后由礼官宣读了册封为“柔妃”的诏书。
位份不算最高,但也不算低,符合她战败国公主的身份,又给了足够的体面。
“谢陛下恩典。”
萨仁再次叩首,垂下的眼眸中,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典礼之后,便是按例的宫宴。
笙歌曼舞,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萨仁公主坐在指定的席位上,应对得体,偶尔与相邻的妃嫔交谈几句,笑容明媚,仿佛全然忘却了家国战败的阴影。
但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极其隐晦地飘向御座之上的贺归轩,带着探究,以及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她很清楚自己来到大雍的使命。
不仅仅是维系和平,更要获得这位“天可汗”的宠爱,为部族争取更多的喘息之机和利益。
她不能像其他妃嫔那样,被动地等待。
宴席散后,按规矩,皇帝今日应宿于新册封的妃嫔宫中。
宣仪宫内,红烛高燃,帐幔低垂,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异域香料的甜腻气息。
萨仁早已沐浴更衣,穿着一身轻薄的红色纱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看着镜中自己娇艳的容颜,深吸一口气,从贴身之处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的玉瓶,将里面几滴无色无味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滴入了桌上那对合卺酒的其中一杯中。
这是她从西境秘术师那里得来的宝贝,名为“催情露”,顾名思义能催情,让人更容易动情迷失。
她必须确保今夜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贺归轩磨蹭着没有立刻动身。
一想到待会儿要去演那出“洞房花烛”的戏码,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更让她心烦的是,林宥霆今日下朝后,便一直沉着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几份需要他紧急处理的文书,都是让下属送来的。
【主人,检测到林宥霆的醋意值爆表了!情绪波动剧烈!】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用你说!’
贺归轩没好气地回道。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可这……这不是形势所迫吗?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摆驾宣仪宫了。”
福海在一旁小声提醒。
贺归轩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
就在她准备出门时,一个身影却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挡住了去路。
是林宥霆。
他显然没有回府,官袍依旧整齐,只是脸色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那道浅疤也愈发清晰。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贺归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林相?还有事?”
贺归轩心中一跳,面上却故作平静。
林宥霆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愤怒,有委屈,有担忧,更有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福海见状,连忙低下头,悄无声息地退远了些,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陛下……你……”
林宥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贺归轩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夹杂着一丝心软。
她放缓了语气:
“没事,你回吧。”
“回……”林宥霆低低地重复了一句,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臣知道……可是 陛下……”
他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臣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难受……”
贺归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苦,那些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跑来,神色仓惶:
“陛、陛下!不好了!永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说柔妃娘娘突发急症,心口疼得厉害!”
贺归轩一愣,和林宥霆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虑。
这么巧?
“摆驾宣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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