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温月眠牢牢困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走廊里。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指尖却在不住地颤抖,目光死死黏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门板灼穿一个洞。
门内,是她三岁的儿子,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冰冷的仪器。
这已经是第五次手术了,她实在是快要撑不住了。
“小宝不会有事的,医生说了,他们在尽力。”沈衣川站在她身侧,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外套上还沾着些许消毒水的痕迹,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显然也一夜未眠。
他伸出手,想轻轻揽住温月眠的肩膀,却被她猛地躲开。
温月眠转过头,眼眶通红,原本温柔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破碎的绝望和尖锐的自责,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地指向自己:“尽力?沈衣川,是我害了他!是我没照顾好他!”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之前他说胸口闷,我以为只是玩累了,让他早点睡就没管。如果我当时多留意一点,如果我早点带他去医院,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头皮扯下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小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陪着他一起去,也好在下面继续照顾他。”
“眠眠!”沈衣川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胡说什么!小宝还在里面努力活着,他需要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这几天里里,他不仅要担心儿子的病情,更要时刻盯着温月眠 还要安抚两家长辈的情绪。
她从小宝被推进抢救室开始,就没合过眼,水米未进,整个人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刚才医生私下跟他说,小宝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后续还需要观察,而温月眠的精神状态更让人担忧,长期处于这种自责和高压下,很可能会出大问题。
“我没有胡说!”温月眠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疯狂而绝望,“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他要是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沈衣川,你不懂,那种看着他倒在我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比杀了我还难受!”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甚至希望,躺在这里面的人是我。如果可以交换,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念安的命,真的……”
沈衣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他知道温月眠爱小宝胜过一切,也知道她此刻的自责有多深,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自己。
“宝宝,自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等小宝醒了,他还需要你照顾。”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可疲惫和焦虑让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已经让张阿姨在家里炖了汤,你现在跟我回家,喝碗汤,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再来换班。这里有我盯着,不会有事的。”
“回家?”温月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沈衣川,你让我回家?我的儿子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让我回家睡觉?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了,积压了十几个小时的恐惧、自责和绝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化作了对沈衣川的指责和怨恨:“是不是因为小宝是我生的,不是你十月怀胎生的,所以你根本就不心疼?你还能想着让我回家休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儿子?”
“眠眠,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衣川皱紧眉头,又急又无奈,“我只是担心你,你已经快撑不住了。你要是垮了,小宝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难过的。”
“冷静?我怎么冷静?”温月眠上前一步,抬手指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现在可能还在受苦,可能还在挣扎,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沈衣川,你让我回家,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只会添乱?是不是觉得我连照顾自己儿子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控诉,仿佛沈衣川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太溺爱小宝,觉得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忽略了你。现在小宝出事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我?怪我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只知道围着孩子转?”
这些毫无根据的指责像针一样扎在沈衣川心上。
他知道温月眠是因为过度担心而失去了理智,可被最爱的人这样误解,那种委屈和疼痛还是难以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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