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术法？”
严长老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声震四野：“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练气期修士，神识未开，对天地法则感悟浅薄，如何能自创出此等威力的术法？简直荒谬！”
不只是他，高台上几乎所有长老，包括台下无数弟子，都觉得苏淼此言太过匪夷所思。自创术法，那是金丹老祖，乃至元婴大能才可能触及的领域！一个练气期弟子，还是四系杂灵根，怎么可能？
林清雪更是嗤笑出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苏师姐，为了脱罪，竟编造如此拙劣的谎言，未免太不将诸位长老和门规放在眼里了。”
她的话，如同火上浇油。
严长老脸色铁青，周身威压更盛：“苏淼！你若再不如实招来，休怪老夫动用搜魂之术，查明真相！”
搜魂！此言一出，众人色变。搜魂之术凶险无比，对被施术者伤害极大，轻则神魂受损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严长老这是动了真怒！
一直沉默的玉衡真人，此刻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严长老那咄咄逼人的威压稍稍化去：“严师兄，搜魂有伤天和，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他目光转向擂台上的苏淼，深邃的眼底看不出情绪：“苏淼，你既言此术乃你自创，可有凭证？”
凭证？自创术法，如何凭证？难道当场再创一门不成？
所有人都觉得苏淼是在垂死挣扎。
苏淼深吸一口气，压下因灵力消耗和威压冲击带来的不适。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能否过关，全在于此。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弟子无法凭空变出凭证。但弟子愿当场阐述创出此指法时，对寒气、对灵力运转、对天地灵机的一点浅薄感悟，请诸位长老品鉴，判断其是否蕴含魔道之理！”
阐述感悟？
这倒是个办法。术法可以伪装，但其蕴含的道理念头，却做不得假。尤其是自创术法，其核心思路必然带有创造者独特的理解和印记。若是魔功，其理念必然偏激、阴毒，与正道中正平和的宗旨相悖。
严长老冷哼一声：“好！老夫便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若有一丝魔道迹象，定斩不饶！”
玉衡真人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苏淼。
苏淼闭目，似在回忆，数息后，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沉静，开始缓缓道来：
“弟子于寒潭面壁，初时只觉寒气刺骨，煎熬难耐。然久而久之，心神渐宁，始能细观。”
“寒潭之水，非死寂之寒。其下有暗流涌动，冰层之中亦有纹理脉络。寒气并非一味侵蚀，亦有其‘凝’、‘固’、‘静’之性。”
“弟子愚钝，观寒冰千载不化，思其何以能存？非因其酷寒，乃因其‘凝练’与‘纯粹’！杂质尽去，唯余至寒之精，故能历久弥坚。”
“故而弟子有所悟：灵力运转，是否亦可效仿此理？不以量取胜，而以‘凝’与‘纯’为要？将周身灵力，去其芜杂，凝其精华，压缩于一点，如寒冰之凝于指尖……”
她的话语不急不缓，将自己如何观察寒冰特性，如何联想到灵力压缩，如何克服灵力暴动、寻找稳定结构，如何将神识融入其中引导寒气等等关窍，一一娓娓道来。
她没有直接描述玄冰指的具体运行法诀，而是阐述其创造的理念、思路和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与解决之道。这些感悟，细致入微，逻辑清晰，尤其是对“凝练”、“纯粹”、“以点破面”的阐述，更是直指玄冰指的核心精髓，其中蕴含的对冰系灵力的独特理解，绝非照搬某种现有魔功能够解释。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话语中透出的那股对天地自然的观察，对力量本质的思考，虽然稚嫩，却带着一种纯粹的、属于修行者自身的探索精神，与魔道功法那种急功近利、掠夺吞噬的核心理念，截然不同！
随着她的讲述，高台上几位长老的神色，从最初的怀疑、不屑，渐渐变得凝重，继而陷入了沉思。
就连严长老，脸上的怒容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不定。他浸淫道法数百年，自然能听出，苏淼这番话，绝非凭空捏造，而是真正有过深刻体悟才能说出的！尤其是其中关于“凝练”与“纯粹”的理解，虽然浅显，却暗合大道至理！
玉衡真人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异彩。
林清雪听着苏淼的阐述，看着她在那万众瞩目之下，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侃侃而谈，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慧光，心中的嫉恨如同毒焰般灼烧！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能真的自创术法？！这绝不可能！
苏淼的讲述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她最后一个字落下，演武场上依旧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她那番关于“冰”与“凝练”的感悟之中，许多修炼水、冰系功法的弟子更是若有所思，感觉仿佛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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