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摇头:
“说明你选择了留下,选择了守护。无论你来自哪里,背负着什么,当你愿意为这片土地而战时,大地与花朵都会记得。”
他目光扫过街道上那些匆忙的行人:
“还有拜尔的许多贵族。”
“此次北境之战,他们响应征召,派出私兵,开放粮仓,甚至有几个老家伙亲自披甲上了前线,你不能说他们没有功绩,没有为这片土地流过血。”
他轻轻点了点怀中宁芙花的花瓣。
“但另一方面,他们中的许多人,同时也是最大的恶棍,享受着祖辈积累的财富与特权,他们背后,是无数村庄凋敝的民生,也是无数支离破散的家庭。”
“功与罪,有时就像阳光下的宁芙花与它根茎下的腐泥,同生共长,难以彻底剥离。”
我听着他的话,脑海里下意识就闪过了锈铁城附近的那些贵族。
“功是功,过是过,混在一起就能相互抵消?”我嗤笑一声,点评了一下他的想法。
年轻法师摇了摇头:
“并非要混淆,更非抵消。只是想说,这片土地承载了太多复杂的东西,纯粹的善与恶如同最稀有的魔法宝石,难以寻觅。”
“大多数人,包括那些贵族,甚至包括你我,都行走在灰色的地带。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你选择了站在哪一边,你的力量,最终为何而用。”
灰色的地带?
我心里冷笑。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那些左右逢源的宫廷法师,或者某个试图调和矛盾的和事佬会说的调调。
难道这家伙是哪个拜尔大贵族的供奉法师,认出了我的身份,跑来给我这种“危险分子”做思想工作,暗示我别太较真?
“灰色的地带?”我重复了一遍,“这话听起来真耳熟。我猜下一句是不是要学会妥协、要顾全大局?”
我上前半步,兜帽下的眼睛盯着他那双过于清澈的眸子。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灰色地带,是无数被吸血鬼吸干的血奴,是奴隶躺在地牢等死的时候,他们可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狗屁灰色地带。他们只会觉得冷,觉得痛,觉得恨!”
“灰色?那不过是既得利益者为了让自己晚上能睡安稳觉,编出来自我安慰的破话。”
“站在尸堆顶上的人当然觉得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可被踩在下面的骨头,只觉得身上沉重,看不见半点光。”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被戳破的恼怒或者虚伪。
菲尔德依旧平静地看着我,甚至在我这番激烈的言辞后,他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赞赏。
但下一刻,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如同风吹过宁芙花丛。
“所以,你选择了站在尸堆下那些骨头的一边,不是吗?”他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反驳。
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似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贵族说客。
他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观察到的事实。
不不不,莱德,清醒点!你可是黑法师,怎么能被这种文艺青年式的发言打动。
“行吧,兄弟。”我拍了拍他的肩,手感正常,不是幻影也不是千年老妖怪的触感,“你这心灵鸡汤炖得还行,就是味道有点臭了。”
“心灵鸡汤?有趣的比喻。”
这位年轻法师将手中一支开得最盛的宁芙花递给我,“这个送你。就当是陌生人的祝福吧。”
我接过花,看着他那张干净得过分的笑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兄弟,贵姓?在哪儿高就?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喝酒。”
这位年轻法师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名字。
片刻后,他露出一个笑容。
“我叫菲尔德,只是个喜欢种花的法师而已。”
“至于喝酒。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遇。”
说完,他抱着怀里的宁芙花,对我点头告别,转身汇入了人流,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我捏着那支宁芙花站在原地,花香萦绕。
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我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奇怪NPC。
……算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花,把它别在衣领上。
反正我这人生就是个大型隐藏任务触发现场,不多这一个。
现在,该回去换衣服了。
毕竟,即将面对熔炉行者的“终极面试”,穿着这身兜帽男套装可不太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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