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裳迅速用一本空白的册子盖住正在核对的账目,吹灭了手边的一盏小灯,只留案头烛烛,将房间大半区域陷入阴影。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夜凉如水,庭院中树影婆娑,空无一人。只有秋风穿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呜咽。但她敏锐地注意到,窗下几盆秋菊的叶片上,沾着新鲜的泥点,绝非风吹所能致。
“无事,大约是野猫吧。”沈云裳缓缓关窗,声音平静,心底却波澜骤起。看来,这书房内外,窥探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白日里贴出的新规,如同捅了马蜂窝,已然惊动了藏在暗处的毒蛇。
她回到案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恐惧无用,退缩更会万劫不复。贾世清要看她惊慌失措,看她屈服求饶,她偏要在这算盘声里,劈开一条生路。
“青黛,”她重新坐下,执起笔,蘸饱了墨,“将我们方才核出的所有疑点,另录一册。还有,明日你想办法出府一趟,去找……”
她压低声音,在青黛耳边细细嘱咐。小丫鬟听着,眼睛渐渐亮起,重重地点了点头。
书房里,烛火再次亮至天明。算珠拨动的噼啪声,与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无声的战役序曲。账册上那些冰冷的数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暗流,在看似平静的府邸之下汹涌奔腾。
沈云裳知道,她已触及了那张利益巨网的核心。风暴,即将来临。而她,必须在这场由贾世清亲手掀起的暗潮中,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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