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袖而去,随从连忙抱起那些锦盒,匆匆跟上。那背影,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二、 风波初起 宅院难安
吴仁瑾的到访,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被沈云棠和宋青书坚定地挡了回去,但那泛起的涟漪,却开始悄然扩散,波及他们赖以安身的“宅院”。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青囊阁刚开门,便迎来了几位官差打扮的人,声称是京城兵马司下属的吏员,前来核查药铺的“经营许可”与“药材来源凭据”。态度虽不算恶劣,但查验之细致,要求之繁琐,远超寻常。
“宋大夫,你这几味药材,”一个吏员指着账册,皮笑肉不笑地说,“据说是从南边来的?可有沿途关卡的税引?与供货商家的契书是否齐全?如今朝廷严查商路,可不敢有丝毫纰漏啊。”
另一人则在药柜前踱步,随手拿起一包药材嗅闻,又放下,漫不经心地道:“这铺面位置不错,听说以前是个茶楼?改作医馆,可有向工部报备改建文书?防火走水之策,可都完备?”
这些问题,看似依章办事,实则吹毛求疵。青囊阁开业已久,各项手续原本齐全,但经不起这般鸡蛋里挑骨头。宋青书心知肚明,这是吴仁瑾那日被拒后,施展的些许手段,意在敲打、施压。
他耐着性子,一一应对,找出相关文书凭证。沈云棠则在旁沉默观察,发现其中一名吏员,眼神闪烁,不时与领头者交换眼色,显然并非例行公事那么简单。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拨人,尚未喘口气,又有税课司的人上门,说是要重新核定青囊阁的“营业税额”,言辞间暗示,若想“平安无事”,或许需要“打点”一番。
紧接着,是附近几条街的坊正,带着几分无奈前来告知,说是上头有令,要整顿市容,青囊阁门前悬挂的招牌“过于显眼”,檐下灯笼“有碍观瞻”,需要限期整改。
一连数日,各种名目的小麻烦接踵而至。虽不致命,却如蚊蝇萦绕,扰得人不得安宁。原本井然有序的医馆,平白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应对与烦扰。连前来求诊的病患,也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有些熟识的贫苦病人,甚至不敢再如往常般前来。
“这便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夜里,沈云棠替宋青书斟上一杯安神茶,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我们不想卷入风波,风波却因他人之欲,主动寻上门来。”
宋青书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意料之中。权力如同磁石,我们虽非铁屑,但身处其磁场之内,难免被波及。只是苦了你,要应付这些琐碎风波。”
沈云棠摇头:“夫妻一体,何言辛苦。我只是觉得可悲,这偌大京城,想求一方清净,竟也如此之难。”她顿了顿,眼中露出忧色,“我担心……这还只是开始。吴仁瑾此人,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心胸未必宽广。我们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岂会善罢甘休?只怕后续还有更棘手的手段。”
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三、 前车之鉴 警醒常在
与此同时,贾府那场尚未远去的悲剧,如同一个冰冷的注脚,时时警醒着世人,权力的双刃剑,若挥舞不当,将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
沈云棠曾悄悄去看过一眼贾府旧宅。封条依旧,只是更加破败。曾经试图巴结贾府、如今急于撇清关系的邻人,偶尔会谈及贾家败落后的凄惨景象:贾世清的原配夫人柳氏贫病交加,最终在一个寒冷的雪夜悄无声息地死去;几个妾室或被发卖,或不知所踪;年幼的庶子庶女,据说被远房族人接走,前途未卜;那些昔日倚仗贾府权势作威作福的管家、仆从,树倒猢狲散,有的下了大狱,有的流落街头。
一座曾经煊赫无比的宅院,短短时日,便人丁凋零,门庭冷落,只剩下一片供人唏嘘的废墟。而那把曾经让贾世清权倾一时、风光无限的“权力之剑”,最终不仅斩了他自己的头颅,更将整个贾氏家族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连带着无数依附于这棵“大树”的猢狲,也一同遭殃。
“这便是权欲熏心,反噬自身的活生生例子。”宋青书与沈云棠谈及此事时,语气沉痛,“贾世清初入仕途时,或许也曾想过为民请命。但权力如同烈酒,易醉人,更易让人迷失。他只看到了权力带来的尊荣与便利,却忘了权力背后的责任与风险。用之愈狠,伤己愈深,累及家人宅院,更是难以避免。”
沈云棠深以为然:“是啊,权力本身无善恶,关键在于执权之人,心术是否端正,用法是否得当。用于造福百姓,便是功德;用于满足私欲,便是灾殃。只可惜,世人往往只看到前者表面的风光,却忽视了后者潜在的祸根。”
他们夫妇二人,一个历经家族冤屈,看透官场倾轧;一个秉持医者仁心,淡泊名利。对于权力的诱惑与危险,有着比常人更为清醒的认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那位新任吴参议的威逼利诱面前,保持那份难得的冷静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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