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权势滔天,她卑微如尘,却在一场场权谋交易中成了他手中最利的棋子。
她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真心,却听见他对他人轻蔑嘲讽:
“她不过是个玩物,也配谈真心?”
直到她身陷绝境,他弃她如敝履,她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多年后她凤冠霞帔,站在权力之巅,而他跪在阶下,仰望着她冰冷的眼眸。
“当年你弃我如尘,今日我视你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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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已是惊涛骇浪里走过一遭,沈府那朱漆大门内里的血腥气尚未散尽,青云巷尾的流言却已转了风向。人人皆道,那位曾被踩入泥泞、险些香消玉殒的苏姨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在老太爷盛怒、阖府清查的当口,不仅全身而退,更隐隐有重获青眼的迹象。
连日阴雨,将庭院里那几株晚桂打得七零八落,残香混着泥土的腥气,黏腻地贴在空气里。琉璃的病榻前,不再如月前那般门可罗雀,虽不至宾客盈门,却也陆续有了些探头探脑、或明或暗的“关怀”。汤药、补品,乃至一些不算贵重却透着小心翼翼的玩意儿,开始零零星星地送来。
这日天光稍霁,窗纸透进些稀薄的亮色。琉璃倚在引枕上,面色仍是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得似两口深井,映不出多少光。她听着小丫鬟在外间低声回禀,又是哪房夫人跟前的妈妈送了燕窝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雀跃。
琥珀在一旁拧了热帕子,小心替她擦拭手指,闻言撇了撇嘴,低声道:“姑娘,这些人……前些日子躲得影子都不见,如今倒回来卖好。”
琉璃眼睫未抬,只看着自己纤细的、透着青筋脉络的手腕,那腕骨伶仃得仿佛一折即断。她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久病后的沙哑:“卖好?不过是瞧着风向变了,提前下些无关痛痒的注脚罢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这府里,何曾有过真正的雪中送炭?”
她顿了顿,唇角牵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不过,他们既肯送,我们便收着。不必推拒,也不必过分热络。记下都是谁送的,送的什么,何时送的。”
琥珀似懂非懂,却仍是乖巧点头:“奴婢晓得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些许动静,隐约是守门婆子提高了嗓音的通报:“……二夫人屋里的翠浓姐姐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身形高挑的丫鬟已笑着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黑漆螺钿的食盒,行动间带着一股干练利落的风。正是二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鬟翠浓。
“给苏姨娘请安。”翠浓屈膝行礼,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过分谄媚,又带着足够的恭敬,“我们夫人惦记着姨娘身子,特特让奴婢送来了新得的血燕,说是最是补气养血。夫人还说,前些日子府里事多杂乱,恐扰了姨娘静养,一直没得空过来瞧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琉璃微微直起身,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浅笑,声音也放得柔缓:“二夫人实在太客气了。我这点微末小恙,怎敢劳夫人如此挂心。翠浓姑娘快请起。”
翠浓将食盒交给琥珀,目光在琉璃脸上飞快一转,见她气色虽弱,眉宇间却并无多少颓丧怨怼之色,心下不由暗暗称奇。她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亲昵:“不瞒姨娘,我们夫人私下里常念叨,说姨娘是个明白人,性子又坚韧,这回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起子黑心烂肝的东西,活该遭报应!”
这话便带了些许交心的意味。琉璃垂下眼,指尖捻着锦被上缠枝莲的纹样,轻声道:“夫人仁厚,肯为我这等微贱之人说句公道话,琉璃……感激不尽。”语声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翠浓见状,忙又宽慰了几句,话里话外,无非是二夫人如何明察秋毫,如何怜惜她,又道:“姨娘且好生养着,这府里啊,日子长着呢。我们夫人说了,待姨娘大安了,还请常去我们院里坐坐,说说话儿。”
这便是明确的笼络之意了。琉璃心中雪亮,二房与长房素来面和心不和,此番沈鹤龄因“墨池风波”吃了瓜落,虽未伤筋动骨,却也损了颜面,二房自是乐见其成。自己这个从长房泥潭里挣扎出来的“幸存者”,若能收归己用,既能膈应长房,或许还能探知些隐秘,岂非一举两得?
她并未立刻接话,只抬起眼,眸光清凌凌地看向翠浓,那目光里没有狂喜,也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平静:“请翠浓姑娘回禀二夫人,夫人的垂爱,琉璃铭记五内。待身子爽利些,必当前去给夫人磕头谢恩。”
没有拒绝,也没有急切地靠拢。翠浓心下又是一动,只觉得这位苏姨娘,经此一劫,倒似脱胎换骨了一般,愈发让人看不透了。她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去。
琥珀捧着那盒血燕,有些无措:“姑娘,二夫人这……”
“收起来吧。”琉璃重新靠回引枕,闭上眼,“记住她今日说的话,一字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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