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薛老爷病重的消息,像秋末的冷风,一夜之间吹遍了薛府的每个角落。
那盏常年亮在薛老爷书房窗前的羊角灯,自三日前便再未点燃。守夜的老仆每至黄昏,仍会习惯性地提着油壶在灯下驻足,仰头望着那漆黑的窗口,摇摇头,叹着气离去。曾几何时,那窗内的灯光是薛府的心跳,如今灯灭人病,整个宅邸便如失了魂一般,在暮色中只剩下幢幢黑影,摇曳不定。
李氏晨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公公房中探望。薛老爷躺在紫檀木拔步床上,帐幔半掩,面色灰败。不过月余时间,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吏部侍郎,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父亲今日觉得如何?”李氏轻声问道,顺手为老人掖了掖被角。
薛老爷缓缓睁眼,浑浊的目光在儿媳脸上停留片刻,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一旁伺候的丫鬟低声道:“老爷昨夜咳了半宿,天快亮时才睡安稳些。”
李氏心中一沉。她转头看向窗外,院中几株老梧桐在秋风中瑟瑟作响,黄叶不时飘落,一如这个家族日渐凋零的运势。
“大夫人,药煎好了。”门外老管家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李氏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要亲自喂药,忽听外间传来一阵喧哗。
“让我进去!我要见父亲!”是二爷薛蟠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气。
李氏眉头一皱,放下药碗走出内室。只见薛蟠衣衫不整地站在厅中,两眼通红,显然是彻夜未归。
“二弟,父亲刚睡下,你有什么事晚些再说。”李氏压低声音道。
薛蟠却不顾阻拦,径直往内室冲:“我昨夜梦见父亲不好了,今天非得亲眼看看!”
两人争执间,床上的薛老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李氏急忙回身照料,薛蟠也愣在原地。待咳嗽稍平,薛老爷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薛蟠,嘴唇哆嗦着,却只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孽...孽障...”
薛蟠扑通一声跪在床前:“父亲!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去赌了!”
薛老爷闭上眼,两行浊泪从眼角滑落,无力地挥了挥手。
李氏心中酸楚,示意薛蟠先出去。这一次,薛蟠没有反抗,默默地退了出去,背影佝偻,全无往日嚣张气焰。
喂过药,薛老爷渐渐睡去。李氏轻轻放下帐幔,嘱咐丫鬟好生看守,这才退出房间。
廊下,薛蟠竟还等在那里,见李氏出来,急忙上前:“大嫂,父亲他...”
“病情不稳,需要静养。”李氏淡淡道,“二弟若真有心,这些日子就少出去厮混,在家帮衬些吧。”
薛蟠连连点头:“我晓得,我晓得。大嫂,我...我昨日把城南那处别院的抵押文书拿回来了。”
李氏一怔:“你哪来的银子?”
薛蟠低下头,讷讷道:“我把...把我那些古董玩意都卖了...”
李氏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喜该悲。这个小叔自幼被宠坏,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如今见父亲病重,总算有了悔改之心,可这醒悟来得太晚,薛家已是风雨飘摇。
“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账本吧。”李氏叹口气,“库房如今空空如也,一大家子的开销,我实在难以支撑。”
薛蟠应了声,犹豫片刻,又道:“大嫂,我昨日在外头听说,朝中近日有大变动,赵尚书一党失势,牵连甚广。咱们家与赵家是世交,恐怕...”
李氏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些事等父亲好些再说。如今最要紧的,是稳住这个家。”
话虽如此,待薛蟠离去后,李氏却觉得双腿发软,扶着廊柱才勉强站住。赵尚书倒台?薛家与赵家是姻亲,这些年靠着这层关系才在朝中立足,若真如此,薛家岂不是...
“大嫂脸色不好,可是父亲...”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
李氏抬头,见是三小姐薛琳端着药盅站在面前。令她惊讶的是,这个一向只知梳妆打扮的小姑,今日竟素面朝天,衣着朴素,连平日不离身的珠钗也卸下了。
“琳妹妹这是...”
薛琳微微低头:“我想着父亲病着,家中又艰难,这些虚华东西,该收起来了。”她将药盅递给一旁的丫鬟,继续道,“我方才去厨房看了,这个月的米粮只够支撑半月,若再不采买,恐怕...”
李氏惊讶地看着薛琳。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何时懂得过问家中庶务?
薛琳看出她的疑惑,苦笑道:“大嫂别怪我才明白事理。实在是那日见您为了一百两银子愁白了头,我才知道自己从前多么不懂事。”
姑嫂二人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夫人,三小姐,不好了!门外来了几个官差,说要见老爷!”
李氏心头一震,强自镇定道:“请他们前厅用茶,我稍后便到。”
整理衣襟时,李氏的手微微发抖。薛琳见状,轻声道:“大嫂,我陪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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