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吧?”那妇人上下打量着沈寒酥,“我是你三婶的远房表姐。你三叔三婶前日去了南边谋生,托我把这两个孩子送来给你。”
沈寒酥愣住了。三叔沈明远是父亲的堂弟,一向游手好闲,沈家败落后,他变卖了所有家当,说是要去南边做生意,没想到竟把亲生子女丢下不管。
琳姐儿和珏哥儿穿着单薄的衣裳,小脸脏兮兮的,眼中满是惊恐。珏哥儿更是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角,小声抽泣。
沈寒酥连忙将两个孩子领进屋,让翠儿打水给他们洗漱。洗澡时才发现,两个孩子身上都有伤痕,琳姐儿的手臂上更是青紫交错。
“这是怎么回事?”沈寒酥心疼地问。
琳姐儿低下头,小声道:“爹打的...爹说我们是赔钱货...”
原来三叔嗜赌,输光了钱就拿孩子出气。三婶懦弱,不敢阻拦。这次去南边,嫌带孩子麻烦,竟将亲生骨肉随意托付给一个远房亲戚。
那妇人见沈寒酥收下孩子,如释重负,匆匆离去。
年夜饭桌上,一下子多了三个孩子,顿时热闹了许多。宝哥儿像个大哥哥般照顾着弟妹,给他们夹菜,擦嘴。琳姐儿很懂事,自己吃一口,就喂弟弟一口。珏哥儿年纪小,到了新环境害怕,一直黏着姐姐。
母亲看着这三个孩子,忍不住落泪:“作孽啊...大人造的孽,却要孩子来承受...”
饭后,沈寒酥将正房让出来给孩子们住,自己和翠儿挤在厢房。夜里,她听到隔壁传来珏哥儿的哭声和琳姐儿轻轻的安抚声。
“姐姐,我要娘...”珏哥儿哭道。
“乖,娘很快就来接我们了...”琳姐儿的声音带着哽咽。
沈寒酥在黑暗中睁着眼,久久不能入睡。她想起自己锦衣玉食的童年,想起父亲慈爱的笑容,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而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家族的衰败,甚至被至亲抛弃。
“稚子何辜...”她轻声叹息。
正月里,沈寒酥开始为三个孩子的将来打算。宝哥儿聪慧,该送去学堂;琳姐儿文静,可以学些女红;珏哥儿还小,需要人细心照料。
然而,变故来得太快。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沈寒酥带着孩子们去看花灯。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珏哥儿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兴奋得手舞足蹈。
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沈寒酥给孩子们买糖人。一转身的功夫,珏哥儿就不见了。
“珏哥儿!珏哥儿!”沈寒酥心急如焚,在人群中四处寻找。
宝哥儿和琳姐儿也吓得大哭。福伯和翠儿分头寻找,却如大海捞针。
直到夜深人散,仍不见珏哥儿的踪影。琳姐儿哭得几乎晕厥,不停地自责:“都怪我...没有牵好弟弟...”
第二天,沈寒酥报官的同时,也让福伯去找从前沈家的人脉帮忙寻找。然而三天过去,音讯全无。
琳姐儿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街口发呆。宝哥儿也懂事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活泼爱笑。
正月二十这天,沈寒酥正在安慰琳姐儿,忽听门外传来马蹄声。开门一看,竟是林清源,他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失踪多日的珏哥儿!
“林公子!你在哪里找到他的?”沈寒酥又惊又喜。
林清源下马,将孩子交给迎上来的琳姐儿,道:“我在城外的一个乞丐窝里找到的。人贩子把他偷去,弄残了腿脚,准备让他上街乞讨。”
沈寒酥这才发现,珏哥儿的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小脸上满是惊恐,见到姐姐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不再像从前那样扑上去。
老大夫来看过后,摇头叹息:“腿骨被故意打断,接得不好,怕是会留下残疾。孩子受了惊吓,需要好生调养。”
琳姐儿抱着弟弟,哭成了泪人。宝哥儿握紧小拳头,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愤恨。
沈寒酥心如刀绞。一个三岁的孩子,何至于遭受如此磨难?只因为家族败落,无人庇护,就要被这般摧残?
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家族兴衰,系于子孙。子孙若强,家族必兴;子孙若弱,家族必衰。”
从前不懂,如今才明白,父亲说的“强”,不是指财富权势,而是品格和能力。沈家这一代的孩子们,原本可以在家族的庇护下健康成长,如今却要早早面对世间的险恶。
当晚,沈寒酥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办一个私塾,专门收留沈家和其他败落家族的子弟,让他们有机会读书明理,不至于在困顿中迷失方向。
这个想法得到了林清源的支持。他主动提出将东山庄园的一处别院腾出来做学堂,并资助部分经费。
消息传出,陆续有沈家和其他家族的子弟前来。有的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有的是家道中落的庶子,有的甚至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
宝哥儿成了学堂里的大学长,帮着照顾年幼的学弟学妹。琳姐儿也开始跟着沈寒酥学刺绣,手艺进步很快。珏哥儿的腿渐渐好转,虽然走路还有些跛,但总算能跑能跳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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