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在破庙的神龛下发现那包金银时,第一个念头是去找三叔报仇。
二十年前他为一箱这样的金银,害我父母死于流放路。
如今他沦落城南骰子街,与野狗争食。
我揣着刀子在他草席前站到天明,看他为半块馊粥学狗叫。
最后把金银倒在他溃烂的脚边。
金属砸在腐肉上的闷响里,我听见二十年来锁着自己的铁链碎了。
走出巷口时,卖粥老妪问:“娘子哭什么?”
我摸到满脸冰凉的泪,才知道那不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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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化雪的时候,比下雪更冷。寒气像是无孔的针,从四面八方扎进骨头缝里。她离开那片埋葬了靖安侯府的废墟,在京城边缘一座香火早绝的破庙里,暂且安身。
庙宇不知供的何方神只,泥塑的神像金漆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胎土,半边脸颊坍塌,剩下一只空洞的眼窝,悲悯又漠然地注视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屋顶漏着天光,蛛网在檐角织出繁复的灰网,地上积着厚厚的尘土,混合着枯草和鸟兽的粪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属于遗忘的气味。
她蜷缩在神像背后一处勉强能遮风的角落,身下只垫了些干草。从侯府千金到破庙栖身,这其间的云泥之变,倒也未在她心中掀起太多波澜。心死了,身在哪里,似乎都差不多。只是冷,和饿,是实实在在的。
许是神佛残存的一点念力,又或是命运觉得戏弄她还不够,在她试图清理出一块稍干净地方时,脚下的一块松动方砖引起了她的注意。鬼使神差地,她费力撬开那砖,下面竟是一个深坑,埋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沉甸甸的物事。
扯开早已发脆的油布,里面是一个寻常的木匣。打开匣盖的瞬间,即便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那一片黄白之色也刺得她眼睛生疼。
是金银。
一小堆金锭,几锭银元宝,还有一些散碎的金银锞子。数量不算极巨,但对于一个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人而言,足以救命,甚至足以让她隐姓埋名,在远离京城的地方,重新开始一份不算富裕但绝对安稳的生活。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金属。没有预想中的狂喜,甚至没有一丝暖意。那寒意,顺着指尖,倏地一下,直窜到心底,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第一个清晰地撞入脑海的念头,不是活下去,不是远走高飞,而是——报仇。
去找三叔。
二十年前的旧事,裹挟着血腥和风雪,瞬间将她吞没。
那时她还小,却已记事。父亲与三叔,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因性情迥异,并不亲近。三叔精明外露,长于算计,父亲则更重清誉,有些文人的迂阔。家族当时看似花团锦簇,内里却已显亏空之象。一场涉及盐务的官司,毫无征兆地牵连到父亲。关键处,是一箱来历不明的金银作为“罪证”,被呈送御前。而那箱金银的出处,所有隐秘的线索,都指向了三叔。
是为了争夺家族内所剩无几的实权产业?还是早已觊觎兄长之位,欲除之而后快?亦或是,仅仅被外人利用,做了一回捅向自家人心口的刀?
无人再能说得清。总之,父亲获罪,削爵抄家,判了流放三千里。母亲毅然随行。那是一个也是这般化雪的寒冷早晨,囚车辘辘驶出京城。她追着跑了很远,摔倒在泥泞里,只看见父母回头望她的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是滔天的冤屈,是无尽的担忧,还有……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父母没能走到流放地。不过月余,噩耗便传回。说是染了时疫,病死在半途的破驿站里。连尸骨都未能还乡。
她成了孤女,被远房一直并不情愿的亲戚收养,看尽白眼,尝遍冷暖。而三叔,在此事之后,虽未明显得益,却也未受牵连,依旧在他的位置上,不咸不淡地过着日子。家族最终倾覆,是后来诸多因素累积的结果,但在她心里,父母之死,那道最深的、从未愈合的伤口,始作俑者,就是三叔。
是他用那一箱沾血的金银,葬送了她的父母,葬送了她的人生。
二十年了。这笔债,该还了。
她抓起一把金锭,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棱角几乎要嵌进肉里。冰冷的触感,奇异地点燃了她胸中那簇沉寂多年的恨火。她需要这金银,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让那负债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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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骰子街。名副其实。
这里是京城最肮脏、最混乱的角落之一。低矮的棚屋挤挤挨挨,散发着食物腐败、污水横流和人畜混杂的浓重气味。空气中似乎永远飘荡着赌徒的吆喝、醉汉的呓语和暗娼拉客的腻笑。路面的积雪被践踏成黑灰色的泥浆,随处可见冻毙的流浪猫狗,或是蜷缩在墙角,目光呆滞、不知明日何在的人。
她穿着从当铺换来的、最不起眼的粗布棉袍,用一块旧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不再是侯府千金的矜持或废墟前的空茫,而是某种孤注一掷的、近乎野兽般的锐光。怀里,揣着用一小块碎银换来的、磨得雪亮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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