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贪婪的苦果与晚景凄凉的故事,是欲望浮沉后,不得不吞咽的冰冷现实。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破庙里的那一丝暖意,终究没能留住黎明的脚步。天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吝啬地洒下几缕灰白,驱散了篝火最后的余烬,也照亮了满室的尘埃与破败。那彪悍的汉子早已不知去向,如同夜行的野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雪后的荒野。假和尚蜷在角落里,依旧沉睡着,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仍在与他的欲望搏斗。老丈也已收拾起他那简单的行囊,对着醒来的沈青崖微微颔首,便佝偻着背,一步步踏入门外那片刺眼的银白世界,背影很快被雪光吞没。
沈青崖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腹中的饥饿感如同烧灼的火焰,提醒着他必须继续前行。庙宇的短暂庇护,并未改变他孤身一人的事实,反而像一场短暂的幻梦,梦醒后,现实的冰冷更加彻骨。
他再次踏上茫茫雪原。风雪已停,但积雪更深,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白光,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反而更衬得这天地间空旷寂寥,了无生机。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向南。南方温暖,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至于生机何在,他不敢深想。
几日颠沛,依靠野果、积雪,偶尔向途经的村落乞讨些残羹冷炙,他勉强维持着不死。身上的狐裘更加破烂,形同乞丐。昔日的俊雅容颜,被风霜刻上了憔悴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虽然黯淡,深处却仍残留着一丝不肯彻底熄灭的微光。
这日傍晚,他行至一个看起来颇为荒僻的村落。村口立着几株早已落光叶子的老槐树,枝桠虬结,扭曲着伸向灰暗的天空,像极了垂死挣扎的手臂。几只羽毛蓬乱的寒鸦停在光秃秃的枝头,发出“呱呱”的嘶哑叫声,更添了几分萧索。
他本想进村讨点吃的,却看见村中几个顽童正朝着一个方向扔石子,嘴里嚷嚷着:“打疯子!打疯子!”
沈青崖本不欲多事,疲惫与麻木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但鬼使神差地,他朝着孩童们哄闹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见一间几乎半塌的土坯房墙角,蜷缩着一个身影。那人衣衫褴褛不堪,头发花白而肮脏,结成了绺,在寒风中抖动。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口中念念有词,对飞来的石子似乎毫无知觉。
让沈青崖心脏骤停的,不是那人的疯癫状态,而是那张尽管污秽不堪、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熟悉轮廓的脸庞!
那是……三叔公?!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三叔公沈文翰,曾是家族中掌管江南织造事务的实权人物,最是精明算计,也最是贪婪。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为了侵吞族产,为了巴结上官,他手段用尽,巧立名目,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将家族的部分产业暗中抵押给当时权势熏天、却与沈家并非同一派系的某位权宦,以换取个人的晋升之阶和惊人的回扣。父亲在世时,曾多次规劝他行事留有余地,莫要引火烧身,他却讥讽父亲迂腐,不识时务。
沈家这艘大船的倾覆,固然有政敌攻讦、时运不济的大势,但三叔公那贪婪无度、授人以柄的行为,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沉重稻草,甚至可能是点燃那场滔天大火的火星之一!
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在织造局里前呼后拥、一掷千金、连知府大人见了都要客气三分的沈三爷,如今竟会沦落至此?在这荒村僻壤,像个野狗一样,被孩童欺辱,神志不清!
沈青崖站在原地,双脚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一股寒意,比这数九寒天的风雪更甚,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过去。孩童们见有大人来,一哄而散。
他蹲下身,试图看清那张脸。老人浑浊的眼珠茫然地转动着,嘴里反复嘟囔着:“我的……都是我的……绫罗绸缎……金山银山……你们不能抢……我给王爷送过礼的……”
忽然,他像是认出了沈青崖,又或者只是将他错认成了记忆中的某个人,猛地抓住沈青崖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指甲缝里满是泥垢。他瞪大了眼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侄孙……青崖?是你吗?快,快帮三叔公把地契藏起来……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来抢了!藏好了,够我们沈家花几辈子的……”
说着,他慌慌张张地打开那个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包袱。里面哪有什么地契金银,只有几块发黑的、硬得像石头的馍馍,和一些破烂的布头。
沈青崖看着他如珍似宝地抚摸着那些“宝贝”,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贪婪、恐惧与疯狂的诡异表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悲凉。
这就是贪婪的结局吗?
不仅毁了自己,更累及了整个家族。他沈青崖今日的流离失所,家族众人的离散飘零,追根溯源,与三叔公这类蛀虫的贪婪何其相关!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金银,却看不到其下的万丈深渊;只算计着个人的得失,却忘了家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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