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踏着碎骨前行，玄色衣袍下摆已被血渍浸成深褐。方才劈开的第七个敌兵还在脚下抽搐，那柄染血的弯刀从指缝滑落，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他抬手抹去眉骨上的血珠，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远处黑压压的敌阵——那些被邪力侵染的蛮族士兵，正像潮水般漫过部落的防御工事，把冻土啃出一道道狰狞的沟壑。
“沈先生！左翼快顶不住了！”
负责守阵的部落勇士嘶吼着扑过来，后背插着三支骨箭，血窟窿里正汩汩冒着凉气。他话音未落，一柄淬了毒液的长矛已从斜刺里袭来，沈醉反手甩出腰间软剑，银芒擦着勇士的咽喉掠过，精准钉穿了偷袭者的眼眶。
“告诉你们族长，让火油营往西北缺口灌。”沈醉拔出软剑，粘稠的黑血顺着剑脊淌下，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溪，“邪祟怕火，更怕你们祖辈传下来的镇魂香。”
勇士咬牙点头，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后腰的伤口忽然迸出黑血——那毒液正顺着血管往上爬，脖颈处已浮现出蛛网般的青纹。沈醉皱眉，屈指弹出三枚银针，针尖没入其大椎穴时，竟滋滋冒起白烟。
“撑到日落。”他看着勇士眼中的惊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活下来，我教你解这‘蚀骨毒’的法子。”
勇士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光，转身抄起地上的战斧便冲向左翼。沈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铁交鸣的脆响——部落里最年轻的几个少年，正用削尖的木矛对抗骑着骨狼的敌兵。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被骨狼的利爪按在地上，手中的石刀却死死剜着狼崽的眼睛。
“倒是有几分狠劲。”沈醉轻笑一声，软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化作一道银虹掠过去。剑光闪过之处，骨狼的头颅滚落，滚烫的狼血溅在小姑娘脸上，她却连眼睛都没眨，反手拔出狼爪上的木刺，往伤口里塞了把草药。
“谢沈先生！”小姑娘咧嘴笑时，缺了颗门牙的嘴里露出两排尖牙，像头没长大的小兽。
沈醉没应声，注意力已被敌阵中央的异动吸引。那里忽然腾起一股黑雾，黑雾里隐约有无数冤魂在嘶吼，所过之处，部落勇士的护身灵力竟像冰雪遇阳般消融。他摸出怀中的青铜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打转，最后死死指向黑雾最浓处——那里藏着至少三位邪修，正用活人精血催动邪术。
“有意思。”沈醉舔了舔唇角的血沫，眼底泛起猩红，“三百年没见，这些邪魔倒是学会了用蛮族的血祭阵。”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掠向黑雾。途中撞见两个举着骨盾的敌兵，软剑并未出鞘，只凭掌风便震碎了他们的心脉。那些被邪力控制的士兵倒下时，瞳孔里还残留着挣扎的血丝——他们本是附近的牧民，被掳走后强行灌了“化魂散”，才成了不知疼痛的傀儡。
“沈先生小心！”
一声疾呼刚落，数道墨绿色的毒液已从黑雾中喷薄而出。沈醉旋身避开，毒液落在冻土上，竟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深坑。他借力踩上旁边的石堆，正见三个身披兽皮的邪修站在阵眼，手中的骨杖顶端镶嵌着孩童头骨，头骨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抓住那个穿黑衣服的！”中间的邪修尖声叫道，声音像指甲刮过陶罐，“首领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魂！”
另外两个邪修闻言，同时挥动骨杖。地面忽然裂开数道缝隙，无数惨白的手爪从裂缝里伸出来，抓向沈醉的脚踝。他冷哼一声，软剑终于出鞘，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不仅斩断了那些鬼爪，更劈出一道灼热的气浪，逼得黑雾退散了三尺。
“镇魂香的火气，还挺烈。”沈醉看着邪修们惊疑不定的脸，忽然笑了，“可惜你们的邪术太糙，连冤魂的怨力都锁不住——看看你们脚边，那些被你们炼化的魂魄，可是在啃你们的骨头？”
邪修们低头一看，果然见那些从裂缝里爬出来的冤魂，正用牙齿撕咬他们的裤脚，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竟流出血泪。三人顿时慌了神，骨杖挥动的节奏乱了章法，黑雾中的冤魂嘶吼得愈发凄厉。
沈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破绽，身形如箭般射出。软剑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分别刺向三个邪修的咽喉。可就在剑尖即将触到目标时，他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刺骨的寒意——那是比邪术更阴冷的杀气，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
“铛！”
软剑与偷袭者的兵器撞在一起，迸出的火星照亮了对方狰狞的面具。那是个骑着巨型蜈蚣的蛮族将领，手中的长刀泛着尸斑般的暗绿，刀身上缠绕的锁链还挂着数颗头颅。
“沈醉？”将领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像两块石头在摩擦，“首领说，谁能取你首级，就能当先锋营的统领。”
沈醉挑眉，手腕翻转，软剑顺着刀身滑上去，直逼对方心口：“那你可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刀光剑影在黑雾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领的刀法狠辣刁钻，每一刀都瞄准沈醉的要害，刀风里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尸臭。沈醉却游刃有余，软剑时而化作绕指柔，缠住对方的刀链；时而又变得刚猛无俦，逼得将领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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