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云岫的喊声带着惊慌。
可那声音却像带着魔力,不断钻进沈醉的耳朵:“阿醉,娘好冷……你过来陪陪娘好不好?”
沈醉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半步,左眼的疤痕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有火在里面燃烧。他看见母亲的脸在雾中渐渐扭曲,嘴角裂开诡异的弧度,那双伸出的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
“后生,”老者的声音带着警示,“心若不坚,何谈复仇?”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沈醉。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清明。母亲早已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丧生,眼前的不过是幻象。他握紧断剑,转身看向老者:“桥,我过。但你要告诉我,二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老者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欣慰,又有几分悲凉:“过了桥,你自然会知道。但现在……”
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惊恐地望向沈醉身后。
沈醉猛地回头,只见刚才被他斩杀的飞虎兽尸体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与他父亲生前常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沈公子,”黑衣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魏大人有请。”
沈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枚玉佩,他认得。当年父亲被抄家时,这枚玉佩作为“通敌”的证物,被呈给了圣上。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将玉佩抛了过来:“这是魏大人的一点心意。他说,只要你肯交出碎鸿剑,不仅能洗刷沈家的冤屈,还能让你见到一个‘惊喜’。”
沈醉接住玉佩,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庸”字——是魏庸的私印。
“惊喜?”沈醉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比如,”黑衣人朝结界入口的方向偏了偏头,那里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你那位本该在三年前就死在天牢里的兄长,或许还活着呢。”
兄长?
沈醉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沈澈,他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三年前在天牢中“病逝”的消息,是他心中另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魏庸竟然说……他还活着?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黑衣人突然动了。一道黑色的锁链从他袖中飞出,直取沈醉心口。速度之快,连云岫的符箓都来不及阻拦。
沈醉下意识地挥剑格挡,断剑与锁链碰撞的刹那,他忽然听到锁链上传来微弱的心跳声——那声音很轻,却异常熟悉,像是……
锁链缠住了断剑,黑衣人猛地用力一拉。沈醉猝不及防,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踏上断尘桥。而桥对面,母亲的幻影还在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凄厉又绝望。
“小心!”云岫的惊呼与老者的叹息同时响起。
沈醉的脚已经踩到了断尘桥的边缘,桥面渗出的血立刻漫过他的靴底,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他仿佛听到无数人在耳边低语,有父亲临刑前的怒吼,有族人临死前的哀嚎,还有……兄长在天牢里隔着铁窗传来的咳嗽声。
“回头看看吧,”黑衣人的声音带着诱惑,“看看你兄长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怜?”
沈醉的呼吸变得急促,左眼的疤痕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知道这是陷阱,可“兄长还活着”这个念头,却像野草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就在他即将回头的刹那,断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身上的锈迹彻底褪去,露出底下刻着的一行小字——“心向光明,何惧阴霾”。
是祖父的笔迹。
沈醉猛地清醒过来,手腕翻转,断剑顺着锁链的轨迹滑出,精准地刺向黑衣人的胸口。青铜面具被剑气劈开,露出底下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沈醉如遭雷击,手中的断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张脸,与他记忆中的兄长沈澈,有七分相似。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左眼处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插着一根黑色的管子,正往他体内输送着什么东西。
“惊鸿案的真相,就藏在你兄长的眼睛里,”老者的声音带着沉痛,“现在,你还要过桥吗?”
沈醉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兄长”,看着他空洞的眼眶里渗出的黑色液体,看着他嘴角那丝被操控的僵硬笑容,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而此时,结界入口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无数黑色的藤蔓如同潮水般涌来,朝着断尘桥的方向蔓延。老者和云岫正奋力抵挡,可他们的符箓和法术,在这些邪异的藤蔓面前,显得越来越无力。
断尘桥对面,母亲的幻影还在哭泣,兄长的咳嗽声在耳边回荡,而眼前这个被操控的“兄长”,正一步步朝他逼近,黑洞洞的眼眶里,映出他惊恐的脸。
进,还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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