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绵延起伏的边境山峦上，将断戟残垣染得愈发刺目。沈醉立于望楼之上，指尖捻着半片焦黑的甲胄碎片，风卷着沙砾打在他脸上，带着铁锈与血腥混杂的气息，这味道比任何军情简报都更能说明战况的惨烈。
“沈将军，这是昨日从黑风口拾来的。”副将林武捧着一个布包登上望楼，铠甲上的划痕还凝着暗红，“您瞧瞧这力道。”
布包展开，里面是半截断裂的玄铁枪杆，断面处竟如被巨力硬生生碾裂，细密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沈醉拿起枪杆掂了掂，这杆枪他认得，是镇北军里以力大无穷闻名的陈校尉的趁手兵器，寻常妖兽挨上一下也要筋骨断裂，此刻却像根朽木般不堪一击。
“是那青面獠牙的异种？”沈醉眉峰微挑，目光扫过远处被硝烟熏黑的山谷。昨日黑风口一战，异族突然派出一支从未见过的精锐，身形比寻常蛮族高大近半，皮肤泛着青灰色，口中獠牙外露，挥舞着粗糙却沉重的石斧，镇北军的玄铁盾在他们面前竟如纸糊。
林武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后怕：“不止青面族，还有那些会吐毒雾的影族。昨日三营试图夺回鹰嘴崖，刚冲上去就被毒雾罩住，三百弟兄……连尸骨都没全找回来。”他说着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更邪门的是那些骑着骨狼的祭司，嘴里念念有词，咱们的箭射到他们跟前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住，根本伤不了分毫。”
沈醉沉默着望向异族营地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黑压压的帐篷连绵数里，与往日不同，今日的营地格外安静，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他忽然想起出发前仙门长老递给他的那卷古籍，上面记载着上古时期异族与中原的战事，其中提到过一种名为“血祭”的秘术，能以族人精血短暂唤醒沉睡的远古血脉，让战士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
“去查，异族最近有没有频繁宰杀牲畜，或者……族人死亡率异常增高。”沈醉将枪杆递给林武，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击，“另外，让斥候再探，重点看他们营地中央那座最高的黑石帐，有没有异光或者奇异声响。”
林武领命而去，望楼上只剩下沈醉一人。风势渐大，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处天际乌云汇聚，将最后一点残阳也吞噬殆尽。他从怀中摸出一枚温润的玉佩，这是临行前苏清鸢硬塞给他的，说是能安神定魂。玉佩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灵力，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寻常异族虽悍勇，却也有章法可循，可如今这打法……”沈醉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眉头紧锁，“倒像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撕开防线，他们到底在急什么？”
正思忖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沈醉瞳孔一缩，快步走到望楼边缘，只见异族营地那边突然冲出无数黑影，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朝着己方防线涌来。与昨日不同，今日的异族战士眼中都泛着诡异的红光，奔跑间竟带着风雷之声。
“将军！异族突袭了！”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脸色惨白，“西城墙告急，那些青面族像是疯了一样，已经冲破两道防线了！”
沈醉转身就往楼下冲，同时扬声下令：“传令各营，按预定阵型迎敌！让弓弩营到城墙就位，火箭覆盖射击！告诉弟兄们，后退一步，身后就是家国父老，谁也不许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让慌乱的士兵们瞬间安定了不少。沈醉跃下望楼，翻身上马，腰间长剑“呛啷”出鞘，剑光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随我去西城墙！”
马蹄声如雷，沈醉带着亲卫营疾驰在营地中，沿途可见士兵们正迅速集结，甲胄碰撞声、兵刃出鞘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悲壮的战歌。接近西城墙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城墙上的士兵正奋力抵挡着异族的冲击，不时有人惨叫着从城头坠落。
“放箭！快放箭！”城楼上的校尉嘶吼着，声音已经沙哑。然而那些青面族战士却仿佛不知疼痛，即使中了数箭依旧狂笑着往上冲，石斧挥舞间，城砖碎裂，木屑纷飞。
沈醉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战场，忽然注意到那些青面族的脖颈处都有一道暗红色的图腾，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发光。“果然是血祭秘术。”他心中一沉，这种透支生命力换来的力量虽然强悍，却也意味着这些战士已经成了没有理智的杀戮机器。
“林武！带五百人从侧翼迂回，烧他们的攻城梯！”沈醉高声下令，同时调转马头，“亲卫营跟我来，撞开他们的攻势！”
战马长嘶，沈醉一马当先冲向异族最密集的地方，长剑挥动间，灵力灌注其上，划出一道道璀璨的光弧。一名青面族战士嘶吼着挥斧劈来，沈醉不闪不避，剑尖精准地刺入对方脖颈处的图腾，那青面族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红光黯淡下去，随即轰然倒地。
“攻击他们脖子上的图腾！”沈醉高声喊道，手中长剑如灵蛇般穿梭，每一次刺出都精准无比。亲卫营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效仿，果然奏效，原本悍不畏死的青面族攻势顿时减缓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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