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薄霜过后，青萍镇的风更凉了些，清晨推开铁匠铺的门，能看到炉边的地面上，凝着一层细细的白霜。林惊尘先往炉里添了些木炭，点燃火折子，火苗“噼啪”地舔着木炭，渐渐把炉壁烧得发红，才把一块粗铁放进炉里，握着风箱，慢慢拉动——风箱“呼嗒呼嗒”地响，炉里的火苗越烧越旺，把他的脸映得通红，也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惊尘，我来帮你拉风箱！”苏慕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裹着一件厚棉袄，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走进铁匠铺，把布包往桌上一放，“柳姑娘让我给你带的姜枣茶，还热着，你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林惊尘停下手里的活，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保温的瓷壶，倒出一杯姜枣茶，喝一口，辛辣中带着甜意，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连手脚都暖和了不少。“多谢你，也替我谢谢轻烟。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教队员练武？”
“教，不过先过来帮你打会儿铁。”苏慕言挽起袖子，接过风箱的把手，用力拉动起来，“昨日你说要给柳姑娘打药杵，我来帮你拉风箱，能快些。对了，张老丈说，再过几日，可能要下第一场雪，让咱们提前把堤坝上的干草再铺一层，防止雪化了水渗进沙袋，咱们打完铁，去堤坝上看看？”
“好！”林惊尘点头，把炉里的粗铁夹出来，放在铁砧上，举起铁锤，“叮叮当当”地敲了起来。铁锤落下，粗铁上的杂质渐渐脱落，铁屑飞溅，落在地上，很快就冷成了黑色的小颗粒。苏慕言拉着风箱，配合着他的节奏，火苗时大时小，把粗铁烧得恰到好处，两人配合默契，没一会儿，粗铁就渐渐有了药杵的形状。
铁匠铺外，渐渐热闹起来。乡亲们路过，都会探头进来，和他们打个招呼，有的还会把家里坏了的锄头、铁锹递过来，让林惊尘帮忙修一修。林惊尘都一一应下，把东西放在一旁，笑着说：“等我打完药杵，就帮你们修，放心，不耽误你们用。”
“林公子，你真是个好人！”乡亲们笑着点头，放下东西，才转身离开，铁匠铺里，满是亲切的招呼声和铁锤敲打铁器的“叮叮”声，格外热闹。
午时，药杵终于打好了。林惊尘把药杵放进冷水里，“滋啦”一声，水汽升腾，药杵通体乌黑，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圆润，握在手里，分量十足，正适合柳轻烟捣药。他把药杵擦干，用布包好，对苏慕言说：“走，咱们先把药杵给轻烟送去，再去堤坝上看看，顺便帮张老丈铺干草。”
两人来到柳轻烟的医馆，医馆里依旧挤满了乡亲。柳轻烟正坐在桌后，给一个老人号脉，见他们进来，眼里立刻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立刻起身，只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继续给老人诊病：“您这是风寒入体，我给您开一副药，回去煮着喝，再用艾草煮水泡脚，连着三天，就好了。”
等老人拿了药离开，柳轻烟才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看到林惊尘手里的布包，笑着问：“药杵打好了？”
“嗯，你试试，合不合手。”林惊尘把布包递过去，柳轻烟打开布包，拿起药杵，握在手里，试了试捣药的动作，眼里满是满意：“正好！比我之前那个好用多了，谢谢你，惊尘。”
“谢什么，举手之劳。”林惊尘笑着说，“我们等会儿要去堤坝上，帮张老丈铺干草，你要不要一起去？要是医馆忙，我们就先去，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不忙，下午乡亲们来得少，我锁了医馆，和你们一起去。”柳轻烟说着，拿起桌上的暖壶，往里面添了些姜枣茶，“带着这个，等会儿在堤坝上喝，暖和。”
三人来到青河堤坝时，张老丈已带着几个乡亲，在堤坝上铺干草了。干草被捆成一束束，铺在沙袋的缝隙上，再用湿泥压一压，既能防止雪水渗进去，又能抵御夜里的寒霜。见林惊尘等人来，张老丈立刻挥手：“你们来了！快，这边还有几束干草，铺完咱们就去田埂上，把田埂边的排水口再清理清理，防止雪化了水排不出去，淹了田里的麦苗。”
“好！”三人立刻上前，拿起干草，往沙袋缝隙上铺。林惊尘和苏慕言力气大，负责把干草铺平整，再用湿泥压实；柳轻烟则负责检查，看看有没有漏铺的地方，偶尔还会帮乡亲们递一束干草，暖壶就放在堤坝边，谁渴了，就过来喝一口姜枣茶，驱驱寒。
风虽凉，却吹不散堤坝上的热闹。乡亲们说说笑笑，手里的活也没停，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干草都铺完了。接着，众人又去田埂上，清理排水口——排水口里，积了些稻秆和落叶，林惊尘用铁锹，小心地把里面的杂物挖出来，苏慕言则用长杆，把深处的落叶挑出来，柳轻烟和张老丈，负责把挖出来的杂物，堆到田埂旁，等晒干了，再带回家当柴烧，一点都不浪费。
清理完排水口，已是傍晚，天边泛起一抹橘红色，风里的凉意更浓了，远处的屋顶上，已渐渐凝起了新的白霜。众人往镇里走，路过柳轻烟的医馆时，柳轻烟笑着说：“天这么冷，大家去我医馆喝杯姜枣茶，暖暖身子再回去吧？我还煮了些红薯，刚出锅，热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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