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北营那片充满了喧嚣与活力的工地上,几乎每一个人,都如同上了发条般高速运转着,用自己的汗水,浇灌着这片刚刚萌芽的希望家园。士兵们在张叔的带领下,继续加固着营房,搭建着新的建筑;王五则一丝不苟地训练着刚刚招募进来的“预备营”青壮,教导他们最基本的队列与纪律;而那些妇孺老弱,也都在力所能及地清理着土地,搬运着石块,整个营地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热烈景象。
然而,在这股建设的洪流之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孙元化,这位曾经的朝廷命官,如今的镇北营后勤总管,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眼前的土木工程之中。自从身体状况稍有好转之后,他便拖着那条尚未痊愈、走路时依然有些跛的伤腿,拄着一根削制粗糙的木杖,几乎每一天,都消失在营地周围那片更为广阔的、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
在他的身边,总是忠实地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就是被救回来的孤儿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狗子。顾昭见他机灵懂事,便特意将他派给了孙元化,既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是让他跟着这位满腹学问的先生,学一些有用的知识。
在外人看来,孙元化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古怪。他不像是在巡视,更不像是在寻找什么野菜野果。他时常会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坡上,蹲下身子,一蹲就是半个时辰,仔细地观察着地上那些枯黄野草的种类与分布;他也会在一道干涸的沟壑旁,用手抓起一把沙土,放在鼻子下反复地嗅闻,然后又在掌心细细地捻动,似乎在感受着其中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狗子完全看不懂这位“孙先生”在做什么,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先生,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神中会迸发出一股近乎痴迷的、灼热的光芒。
这一天,他们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一处地势相对低洼的山坳之中。这里比营地所在的位置更加偏僻,四周怪石林立,除了几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叶片呈针状的耐旱植物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绿意。
孙元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如同猎人发现猎物踪迹般的兴奋。他没有去看那些光秃秃的石头,而是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那几丛不起眼的植物之上。
“狗子,你来看。”他指着那些植物,对身边满脸困惑的孩子说道,“你看这些‘狼针草’,它们的根系扎得极深,能够吸收到地表深处的水分。你再看它们生长的位置,都集中在这片山坳的最低处,并且隐隐呈一条线状分布。这说明什么?”
狗子茫然地摇了摇头。
孙元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他用木杖用力地戳了戳脚下干裂的土地,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这说明,在这坚硬的土地之下,必然潜藏着一条我们看不见的水脉!它或许不丰沛,但在雨季之时,这里必然是地下水汇集之处!只要我们沿着这条线往下深挖,挖出足够大的一个蓄水池,就一定能解决我们营地最关键的水源问题!”
这个结论,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堪舆地理之学的孩子来说,无疑如同天方夜谭。但在孙元化那充满了智慧与自信的眼神感染下,狗子竟然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激动。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元化的探索范围变得更广,他的脚步,几乎踏遍了这片方圆十里内的每一寸土地。终于,在一个背风的、常年被阴影笼罩的山坡之上,他被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黑乎乎的石头所吸引。
这些石头,与周围那些灰白色的岩石截然不同,它们色泽暗沉,质地也显得更加疏松。孙元化激动地丢掉木杖,几乎是扑了过去,他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铁锤,对着其中一块最大的黑色石头,用力地敲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那黑石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带着一丝油性质感的、黝黑的断层面。
孙元化将那块碎石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它的纹理与光泽,他那因为连日劳累而略显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了一股狂喜的潮红!
“是煤!是石炭!”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而且是如此轻易就能找到的露天煤矿!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他小心翼翼地,将几块样品包好,那动作,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然而,他的探寻,并未就此结束。紧接着,他又带着狗子,翻越了另一座山头。在一片呈现出明显红褐色土壤的山坡上,他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甚至无需用铁锤,便已经能从那土壤的颜色和散落的、分量明显比普通石头更沉的矿石上,判断出他所寻找的东西。
赤铁矿!而且是品位相当不错的、富含铁元素的赤铁矿石!
煤炭与铁矿,这两样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黑石头和红石头的寻常之物,但在孙元化的眼中,它们却代表着一副截然不同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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