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人能猜得出实际年龄的吴尊风,已经四十有五,他行事如同一位八十岁智慧通天的老谋深算的老家伙那样,有着自己一定的行事之规,从不违反。
当老吴的远洋捕捞船轰隆隆地从万宁码头开动,向着3000公里外的蓬莱码头进发时,吴老板只是和姓赵的船长通了个话,告诉对方自己在青岛和他汇合。
万宁县在海岛的东南方,赵船长的加满油加满水粮食充足蔬菜充足的远洋捕捞船,以28节的速度全力开行,大约三天可以到达蓬莱。
赵船长是山东长岛人,叫赵恒风,准确地说他是南长山岛人,赵家和吴尊风家一样,祖上三辈起就打渔为生。
赵恒风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与天天风吹日晒的渔民不同,他更像是一位白面书生。
因为这个,从情窦初开起,他就以烂桃花常开而着称。附近村子的村花,其他岛屿上的如北长山岛,庙岛的岛花跟他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赵恒风从小在鹰峰下长大,鹰峰也叫峰山,那是南长岛最高峰,赵恒风小的时候,山顶有几个大笼子养鹰,虽然海拔只有160米,也挡不住年轻的赵恒风几乎天天攀山,眺望海那边的蓬莱仙境以及更远的栖霞,烟台和青岛,年轻的心就像蓓蕾初放。
在长岛的渔民世家,像赵恒风这样愿意读书的孩子不多,有见识的渔民都不会让孩子去读书,打渔也得学一辈子呢,去读书还不得耽误了?
孩子读书一多,心就野了,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更多的体验,赵恒风跟磁铁一样,吸引姑娘们甘愿纵体入怀,于是月牙湾,望夫石,留下了赵恒风和不同姑娘的足迹。
赵恒风的父亲是长岛有名的渔民,以正直善良着称,赵家家风清正,家庭和睦。家和万事兴,赵爸天天忙着出海打渔,哪有时间管孩子,要他妈是干嘛使的?
这年中秋节前,当赵恒风的父亲满载归来时,在码头等着他的是相识和半相识的岛内岛外的三家有姑娘的家长,赵恒风的三位便宜岳父向着赵恒风父亲,也就是自己女儿的便宜公公怒吼,“我女儿怀了你儿子的野种,你说怎么办吧?!”
如果等他的是三位亲家,赵爸也还能应付,可是周边一堆看热闹的乡里乡亲。他想起自己在该死的儿子这个年龄时,也惹过邻居几位姑娘,要不是自己的老父亲一把将他扔上渔船,命令船长“半年内不准放这个混小子登陆!”,他今天还不定是个什么糗样呢。
赵爸有样学样,对着半喜半忧的老婆一通怒吼“那小王八蛋呢?”
王八蛋的妈,和王八蛋的三位便宜丈母爹一齐回答“跑了!”
“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跑哪儿了?”
这次赵妈一个人回答“有人在蓬莱看见他了,还有,家里少了300块钱!”
“小王八蛋,我要是逮住他,打断他的腿。”
空说狠话无益,赵爸只好带着三位非正式亲家公回赵家。赵爸心里骂,你他妈的小混蛋,你要是只搞大一个肚子,老爹还能救这个场,你妈的一下子搞大了仨,本事真大,一下子给老赵家留了三个后,可这怎么弄,搞个排名不分先后?人家也得肯啊!
三位亲家公携手迈进赵家大院,来过的和没来过的,被院子的规模所深深吸引,还有院里那晾晒着的无限多的鱼干,毕竟是船长家,富足,宽大。
欸,还有间书房呢!
亲家公们不晓得,都是书房造的孽。
四个男人吵得天翻地覆,有时是赵爸一对三,有时是亲家公们上演三岔口,赵妈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酒席,几个男人吃完了就不吵了,醉了。
赵恒风口袋里的三百块钱在当时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他有意把那三个怀孕的姑娘和自己老爸都抛在脑后,他一路向南,一路走一路玩一路看,终于走到天涯海角,没钱了。
二
孤悬海外的海岛自古以来,常被贬谪至此的官员称为“天涯海角,人迹罕绝”。
现今可以真正称为天涯海角的地段在三亚市马岭山下,有着“天涯”“海角”和“南天一柱”三块石刻。
谭笑七刚到海市不久,就去拜谒了琼山的五公祠,在明珠大厦北边的一条小道边,在北京见惯了故宫等古建筑的谭笑七,进到五公祠时,一脸的庄重,连着鞠了十几个躬,五公祠里有纪念苏东坡的苏公祠,其实当初苏轼是被贬到儋州的,只是在琼山府暂居过,他的“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的诗句激励着很多当地人奋发向上。
在“依山靠海,必出文人”的鼓舞下,苏东坡的学馆终于出现了海岛第一位举人。
赵恒风肚子饿的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他后悔自己以前读的那么多读书,一点用都没有,换不来能救命的半个馒头。
救了赵恒风的命的不是半个馒头,而是半根带了点肉的煮熟的猪骨头,当然我们不是把已经是三个腹中胎儿的制造者形容为狗,这位救了他命的人是万宁人,马岭山附近最大的肉铺掌柜的。把饿的半死的赵恒风从海边抬回来时,肉铺只有这半根准备喂狗的熟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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