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七月半,夜雨涨满了院子里的青苔,就连呜咽的风声都带着湿漉漉的腥气。
五岁的清音被猛地的塞进冰凉的八仙桌底下,眼前是阿娘剧烈颤抖的裙摆,还有阿爹挡在桌前,那双钉死在原地,穿着旧军裤的的腿。木屑,碎瓷片混着热烘烘的,铁锈似的液体溅了清音满头满脸,她的世界被压缩成桌帷下狭窄的缝隙,外边是野兽般的嘶吼,钝器砍进皮肉里的闷响,还有最后阿娘那凄厉到变了调的“走啊——!”
然后,一切声音都沉了下去,只剩下雨声,和一种散漫开来的,甜腻腻的,就像是过年炒焦了杏仁糖,又混着什么腐烂了的味道,清音蜷缩着,不敢动,连呼吸都忘了,直到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把她往外拖……
痛。像是有一把烧红的铁钳,在她的腹部碾磨,搅动,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偶尔被几缕微弱的光线刺破,映出阿爹阿娘苍白浮肿的脸,他们对她伸出手,嘴唇无声的开合。
“清音……清音……”
她追不上,怎么也追不上。
就在要彻底沉入那片冰冷时,一股灼热猛地钉入她腹部的痛处,像是一滴滚油滴进了冰水,激得她浑身一抽搐,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热流在她不大的腹部艰难地爬行,撕裂的痛楚奇迹般的被熨帖所有细微的缝隙。
清音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勾勒出一个清癯的不断颤抖的轮廓,,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爷爷,虽然从出生到五岁,清音见到爷爷的次数一个巴掌都可以数的过来,但是她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爷爷,听爸爸说他肩负巨大的责任,所以把儿子儿媳和孙女藏在川西一个小村子里,没想到还是被他的对手找到。
十一月的夜风,已经带了琼州海峡的的咸腥气,吹得永庆寺后院这间小小的僧房的窗户纸噗噗作响。
油灯如豆。
灯焰被门缝挤进来的风吹得摇晃,将爷爷那笔直的背影在斑驳的土墙上扯得忽长忽短,变幻不定。每当夜深人静,清音从五岁那年就深埋在骨髓里的寒意,便会悄悄的弥漫开来。
这天僧房里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叫爷爷“师兄”,这个男人进来后除了喊一声“师兄”后,就一言不发,拿起清音手臂放在脉枕上,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个洗的几乎失去原色的蓝色脉枕,彷佛承载了她一生的重量。
望着师弟紧紧皱起的眉头,师兄奶声奶气地问,“怎么,是不是孩子这辈子不可能有后代了?”
师弟面色沉重地说“师兄,也不是彻底无解,清音十八岁后要是能遇到一个功成的纯阳体,功成后立刻和清音那个那个,她就有救!”
师兄听了这话后告诉师弟,“转告那边,以后除非找到这个纯阳体,否则我不再复出,”,接着爷爷问“这种纯阳体有什么特征?”
“有,很明显,纯阳体不为普通人喜欢,尤其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他身边会有一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纯阳体能牢牢地吸引纯寒体和媚骨,以后清音要是跟了纯阳体,绝对不能吃醋,很多时候都是女子缠着纯阳体,是她们需要纯阳体,而不是纯阳体耍流氓!”
师弟仔细看了一下清音,“师兄,清音这次受伤很严重,她的七魂三魄有所混乱,简单来说她平时会和别的孩子有很大不同,你不要在意,遇到纯阳体那个后就会一切恢复正常。”
从道教文化来说,人有“七魂三魂”,三魂通常被称为“胎光,爽灵,幽精”,分别代表了人的神性,灵性和人性。
七魄通常指“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主要管理人的生理功能和本能欲望,如呼吸,排泄,消化,生殖,睡眠。
释师父知道师弟的意思是因为受了重伤,孙女的七魄三魂被打散,需要外力帮助才能找回,譬如说纯阳体。但是师父不是那种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子虚乌有的的事物的人,他相信人定胜天,打算等孙女岁数再大点时,一定带着她走遍名山大川,求医问药。就不信找不到世外高人来解决孙女的问题。
令师父失望的倒不是找不到名医,而是自己这个小孙女再见到任何异性,尤其是年轻异性时,就会惊声尖叫,四肢胡乱踢腾,做出一种不可接近的态势,在以后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除了永庆寺里的慈眉善目的老僧,其他一众僧众都不可靠近。
于是师父只能自己走遍名山大川四处寻医问药,再自己精研医术,试图靠自己治愈孙女,但是随着访问过的名医数量增加,师父就绝望地发觉,似乎自家孙女只有等着纯阳体出现这一条路了/我们都知道很有女孩有经期这样那样的问题,一般来说医生都会告诉她说,等你结婚后就会好了。其实暗含的意思就是说等你那个那个次数多了,你的身体就能随之正常。
谭笑七到了永庆寺拿着师父的信物告诉主持来接清音,只听见主持不为人知地舒了一口气,多少年了,这个小祖宗终于要离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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