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破碎的透镜·当世界不再按剧本上演
对于成长并浸淫在西方话语体系与意识形态下的普通民众而言,天使降临北京的消息,其冲击力远不止于信仰层面。它更像一柄沉重无比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们认知世界所依赖的那副无形“透镜”。透过这副透镜,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以西方自由民主为历史终点、以西方科技文化为文明标杆、以西方价值观为普世准则的世界。而现在,透镜碎裂,现实的强光刺入,让他们在眩晕中目睹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图景——世界的中心,无论是力量的、道德的,甚至可能是神圣的,已然东移。
纽约,布鲁克林的一家时髦咖啡馆
这里曾是讨论最新艺术潮流、批判资本主义、或是轻松调侃东方“落后”的地方。此刻,空气却凝固了。一群年轻的艺术家、作家和自由职业者围坐在平板电脑前,屏幕上天使的羽翼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这……这说不通啊……”一个扎着脏辫、浑身穿孔的年轻画家喃喃道,他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十级地震。“中国……他们不是那个我们一直在批判的‘威权’国家吗?不是那个缺乏‘自由’的地方吗?天使……天使难道不应该青睐像我们这样,拥有个人表达和多元价值的社会吗?” 他赖以批判世界的整套左翼自由主义话语,在“天使选择”这个事实面前,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解释力,变得苍白可笑。他感到一种深刻的迷茫,仿佛自己一直挥舞着木剑,指向的却是一个错误的敌人,而真正的命运舞台,早已在遥远东方搭建完毕。
他的朋友,一位致力于环保和社会公平的活动家,脸色同样苍白:“我们一直在呼吁,在抗议,认为我们的模式是更道德、更进步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至高秩序的代表,选择了一个我们眼中‘压抑’的体系?难道效率、组织、集体……这些我们曾经批判的东西,在宇宙尺度上,比我们珍视的个人自由更重要?” 这种可能性本身,就足以动摇他们整个价值体系的根基。
巴黎,左岸的知识分子沙龙
烟雾缭绕中,一位深受福柯、德里达影响的哲学教授,正试图用解构主义来消化这个惊天消息。
“看,这是一种多么彻底的‘中心’对‘边缘’的颠覆!我们西方,自启蒙以来,一直自诩为历史的中心,思想的源头。而现在,一个外部的、绝对的‘他者’(天使),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我们中心的虚妄!”他的分析听起来依然犀利,但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毕生致力于解构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但当“中心”真的被一个外部力量如此粗暴地转移时,他感受到的不是理论胜利的快感,而是一种被连根拔起的虚无。解构自己的话语体系是一回事,被现实彻底“抛弃”则是另一回事。
美国中西部,一个典型的白人中产家庭客厅
晚餐桌上,父亲,一位忠诚的共和党支持者,Fox News的长期观众,正对着电视屏幕发呆。新闻里正反复播放着那段影像。
“中国……共产主义……”他喃喃自语,这些词汇在他几十年的认知里,始终与“威胁”、“窃取”、“不自由”紧密相连。他是“美国例外论”的坚定信徒,相信上帝特别眷顾美利坚,山巅之城的光芒将引领世界。
“爸爸,”他上高中的儿子,一个沉浸在超级英雄电影和电子游戏里的男孩,困惑地问,“为什么天使不来找美国队长?或者钢铁侠?我们不是一直拯救世界吗?为什么是北京?”
儿子天真却尖锐的问题,像一把匕首刺入父亲的心脏。他无法回答。他那一套基于冷战思维、西方优越论构建起来的认知堡垒,在天使圣洁的光芒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他感到一种国族身份层面的巨大挫败和失落,仿佛自己一生所坚信、所扞卫的“正确道路”,在更高层级的评判下,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沉默地低下头,甚至没有力气去反驳。
伦敦,金融城的某家酒吧
一群衣着光鲜的银行家和分析师,在经历最初的震惊后,迅速转向了务实的恐慌。
“这不仅仅是信仰问题,伙计们,”一个资深分析师猛灌了一口威士忌,“这是全球权力结构的根本性重组!天使选择北京,意味着未来所有可能的外星科技、超自然技术、乃至新的能源形式,都将以中国为核心进行分配!美元?北约?我们的金融体系和军事联盟,在那种级别的力量面前,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我们即将变得无关紧要了!”
这种基于现实利益的恐慌,迅速蔓延开来。他们精通资本运作和地缘博弈的规则,但眼前的局势,完全跳出了规则手册。一种对即将被边缘化、被淘汰的深刻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硅谷,一家科技公司的休息区
几位顶尖的程序员和AI工程师,正对着天使影像进行技术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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