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给边境的‘暗影’，”艾妮·熙德对侍立一旁的亲信低声吩咐，启用了一个极少动用的秘密情报线，“尝试与北方……进行非官方的、最低限度的接触。不要涉及具体事务，只需观察，并传递一个信息：艾兰王国，注意到了北方的变化。”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且大胆的举动，无异于在冰封的河面上投下一颗试探的石子。但她认为，有必要去感知一下，北方那正在萌发的“新芽”，究竟能长到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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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艾妮·熙德因北方的变化而深思，并开始做出微妙调整的同时，在同步轨道之上，恶魔的隐匿战舰内，气氛却与之前的慵懒傲慢截然不同。
“废物！一群废物！”高阶恶魔指挥官咆哮着，能量冲击将船舱内几个悬浮的监测屏幕震得粉碎。“强化过的‘狂乱者’竟然被一群骑着马的原始生物像割草一样碾碎了？！那个艾妮·熙德，非但没有在绝望中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这和我们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下方汇报的低阶监控恶魔战战兢兢：“大人，目标的军队……战术体系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其组织度和武器效能远超我们之前的评估。那种骑兵冲锋……其原理似乎……”
“原理？我不管什么原理！”高阶恶魔粗暴地打断，“我要的是结果！是混乱！是堕落！是让那个‘储君’在血与火中要么崩溃，要么投入我神卡尔的怀抱！而不是看着她和她那该死的王国变得越来越难啃！”
它焦躁地在船舱内踱步，猩红的电子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
“那个被判定为‘淘汰品’的黑甲战士……他留下的影响，远比我们预估的要麻烦得多。”它终于停下，声音变得阴冷而充满杀意，“他不是留下了几本书吗？不是喜欢传播那些令人作呕的‘秩序’思想吗？”
“是的大人，根据能量残留扫描和情报分析，目标在离开前，确实留下了蕴含其文明信息的载体。”
“很好。”高阶恶魔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扭曲的笑容，“既然他这么喜欢‘播种’，那我们就给他来一次‘逆向施肥’！”
它转向控制台，快速调出费雷泽大陆的能量分布图，锁定了东部“遗忘山脉”的区域。
“启动‘蚀心’计划第二阶段！向艾妮·熙德及其核心层，投放经过精心伪装的‘知识碎片’！”
“大人，您的意思是？”
“把我们收集到的、关于那个‘黎明之刃’基因型号的负面信息——那些关于其不稳定、缺陷、乃至在远古被淘汰的记录，还有神河文明‘灵韵派’最终走向衰亡的‘历史’，进行加工。”高阶恶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与恶意，“把它们伪装成……嗯，就伪装成从某些‘上古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失落真相’或‘禁忌知识’。通过低语和梦境，一点点渗透给艾妮·熙德和她那些正在如饥似渴研究东方智慧的大臣们！”
它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场景。
“想想看，当他们满怀敬畏地研读那些‘圣典’，并将那个冷枫视为智慧化身时，突然‘发现’，他所承载的基因乃至其背后的文明支脉，竟然是被时代抛弃的‘失败品’？他们所信奉的‘道’，竟然是一条通往衰亡的‘歧路’？这种认知上的颠覆，这种信仰根基的动摇，会产生何等美妙的混乱与绝望？”
“这……”低阶恶魔有些迟疑，“如果他们不相信呢？”
“不需要他们完全相信！”高阶恶魔狞笑道，“只需要在他们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让他们在决策时产生犹豫，在推行新政时遇到无形的阻力，在面对下一次危机时，不再那么坚定不移！只要让那面刚刚竖立起来的‘秩序’之墙，出现一丝裂痕，就足够了！真正的腐化，往往从内部开始。”
“是！大人英明！我们立刻去办！”
恶魔的阴影，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仅仅依赖于外部的暴力恐吓，而是将毒刺瞄准了艾兰王国刚刚凝聚起来的信念核心。一场针对思想与信念的、更加阴险和致命的侵蚀，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在王宫深处，对即将降临的暗影一无所知的艾妮·熙德，正再次翻开了那本《道德经》。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和北方情报的冲击，那些原本玄奥的文字，似乎又向她敞开了更深一层的意境。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历史分岔路口，而手中的经典，或许就是照亮前路的最重要的灯塔。
只是，她尚未察觉，灯塔的光芒之外，扭曲的阴影正试图混淆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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