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沈母手中的汤碗掉在地上打碎，稠糊糊的紫薯薏米粥弄一地。
她眼睛逐渐红润，模糊一片。
老太太，她，竟为一己私利，硬生生，硬生生把儿子逼到自杀！
她就沈律一个儿子，暮暮一个女儿，儿子死了，她后半辈子指望谁？
老太太也吓坏了，浑身作冷不说，伸去的手都抖成筛糠，“大孙子，你，你糊涂啊！你是想让奶奶白发送黑发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沈家，沈家就断后了！奶奶，奶奶就成了沈家罪人！”
“谁叫你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干，尽劝我和媳妇儿离婚，骂媳妇儿，还领回来一个烦人精来烦我！不死我也疯！我紫砂了也好，这样一来大家都解脱了！”
“大孙子，奶奶错了，奶奶，奶奶知道错了，奶奶再也不逼你了！”
“说到做到？”
“奶奶说到做到！奶奶发誓，奶奶对天发誓再也不逼你和早诱离婚！”
“既然这样，我再多活几日吧！”
他脑子瓦特了他紫砂！大好青春年华，还有好多事都没做呢。带媳妇儿游山玩水，给媳妇儿举办婚礼，之后再求媳妇儿给自己生个胖胖可爱乖女儿，最好像媳妇儿这样的，想想，沈律就憧憬期待。
“大孙子，我的大孙子哟……”老太太抱着沈律居然哭了起来。
没错，是吓哭，后怕。
早诱在一旁看呆了眼。
是她目光短浅小看他，没想到在处理老太太这方面上，第二人格比沈先生还厉害，一针见血，简直一招致胜呢！
佩服，佩服！
—
自从沈律扬言自杀结束一切，老太太确实没在逼她和沈律离婚，‘离婚’一词也成了沈家忌讳，谁都不能提，同时恰恰证实了早诱的猜测，硬碰硬，谁狠谁是老大，法子是好，就是有点废……沈先生。
按照一三五沈先生，二四六七沈律，明天周五，明天沈先生就回来了。
周四晚上。
晚上十一点，沈律就是不睡觉。
他不睡就算了，还不准早诱睡。
一旦早诱快入梦乡，他就把她摇醒，“媳妇儿，再坚持十分钟，马上，马上就十二点了。”看看沈先生会不会出来，身体一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用力量把他压制。
想苏醒？
可以。
得经过他同意！
早诱熬不住了，困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枕在他胳膊上。
“你就放沈先生出来吧，周六，周日不是又轮到你了？别小气吧啦逮着他不放。”你比沈先生多一天我都没说啥。
沈律小心眼的不得了，“万一呢？万一他不讲诚信，苏醒过来就是好几天？”
“沈先生不会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
早诱服了。
她睁开眼，“还有几分钟？”
“五分钟。媳妇儿，还有五分钟我就要消失了，再想见我就得等到第二天。媳妇儿，其实我很怕的，怕突然有一天永远沉睡下去，那样的话，我一个人又冷又孤独，想想都不安。媳妇儿……”他以一种极其害怕失去早诱的姿势抱住早诱。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如果可以，他想画地为牢，然后永远的把媳妇儿捆在身边。
他存在，诞生的意义就是来到媳妇儿身边陪伴媳妇儿，爱媳妇儿，任何人，任何人格都没有权利，没有资格剥夺。
与其出现，消失，再毁灭，他宁愿和沈先生共生死。
“会有这种可能吗？”
“当然了！到时候，媳妇儿会不会忘了我？会不会不记得我存在过？”
早诱渐渐没了倦意。
设想，第二人格永远消失，或者从来从来没有存在，出现过——
故事的开始会回到起点。
半夜睡觉不会有人调戏，吓她，误以为是阿飘，鬼魂索命，也没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喊，不会讨好，以她为中心，更不会帮她怒怼老太太，含静初，一来的话，她生活的乐趣将会减少一半，二分之一，全部围绕着沈先生展开，以及后期牵扯出来的甘甜等等……
“其实有我没我对媳妇儿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并没有多大损失，就当做梦一场，梦醒媳妇儿身边照样有许多人。媳妇儿的父母，沈先生，沈暮暮，苏可，她们任何一个都可以代替我陪在媳妇儿身边，但——但我的世界只有媳妇儿一个人，媳妇儿不要我的话，唉……无所谓了吧。”
“沈律，你别这样说自己……”
说的我有点心疼。
第二人格本来就是沈先生的分裂之一，除了本体，他确实只有自己一人。
离十二点还有五十秒。
沈律继续，“没关系，就算媳妇儿以后真的忘了我，我也不会生媳妇儿的气，做人不能太贪心，和媳妇儿相识一场够了。”
“沈律，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你。你是人，又不是一件物品小事，真真切切出现在我身边过，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是吗……”
“对啊！”
剩下最后二十秒。
“媳妇儿，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我可不可以提前提个要求？我怕我以后没机会了。”
小小的愿望，她为什么不能满足他？
“嗯，你说。”
“我想多陪媳妇儿几天……”
早诱啊了一声，“你不是和沈先生谈判过吗，你多了一天呢。”
“媳妇儿……”他不满于此。
多一天而已，又不是多一个月！
“怎么了？”
“媳妇儿想不想我留下来多陪你几天？”
“这个……”
“唉，我要是彻底消失了，媳妇儿就算再想我，我也不会出来。但沈先生不一样，他是主体，他是不可能毁灭的。”
早诱抬头对上沈律深沉无奈的目光，心当即一软，“好。”
十二点整。
沈先生的声音准时准点出现在脑海：【到点了。】
沈律当作没听见，“真的吗？”
“你等了这么久，多几天也正常。”
沈先生：【……】
“媳妇儿，你舍不得我对不对？然后不想沈先生出来。”
“嗯，舍不得你。”
沈先生：【……】
下一秒，沈先生拒绝了第二人格邀请，独自去墙角画圈圈自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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