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方案迅速确定。我们三人分工明确,傅团长负责军事层面的佯动、施压和“遗弃”假情报的导演;傅必元政委负责全部的政治宣传和心理攻势的组织实施;我则居中协调,提供情报支持,并根据战场反馈,及时调整心理战的具体策略和细节。
行动随即展开。
接下来的几天,马家集周围成了无声的战场。我军的狙击手们如同幽灵,昼伏夜出,精准而冷酷地收割着敢于暴露的敌军头目。一名日军小队长在炮楼外视察工事时被一枪毙命,一名嚣张的军曹在巡逻途中永远倒下……恐慌在敌军中蔓延,他们甚至不敢轻易走出工事晒太阳。夜间,零星的枪声和偶尔爆炸的、他们看不懂的“新式武器”,更增添了这种恐惧。
傅团长导演的“遗落文件”大戏也如期上演。一支精干的侦察分队,“偶然”撞上了日军一支运输小队,双方“激烈”交火,侦察分队在“击毙”数名敌军后,“被迫”丢弃了一个公文包撤退。据内线传来的模糊消息,坂田在看到那些文件后,勃然大怒,当场摔了杯子,随后几天,据点内的气氛明显紧张,伪军军官被频繁叫去问话,甚至有两名日军曹长因“行为可疑”被关了禁闭。猜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而政委主导的政治攻势,则如同绵绵春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敌人干涸和麻木的心灵。印制精美的日文传单,有的画着樱花树下望眼欲穿的母亲,有的写着“待君归”的俳句,乘着夜风,飘入马家集。更有甚者,我们用改良过的掷弹筒,将一些包裹着冰糖和传单的“宣传品”打了进去。起初,敌人还会开枪射击,或者将传单上交。但几天后,我们发现,有些传单明显被人仔细阅读后藏了起来。夜晚,当我军喊话员用略带口音但情真意切的日语,吟诵“月色明兮,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此处借用意境相近的中国诗句,以示文化渗透)时,敌阵地上往往一片死寂,那种沉默,比枪炮声更让人感到一种力量。
一天夜里,我正在指挥所分析最新的侦察报告,傅必元政委兴冲冲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老傅,参谋长,你们看!内线冒死送出来的。”
傅水恒团长接过纸条,我凑过去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汉字,显然写的人很匆忙:“传单有效,多人偷藏。坂田暴躁,疑神疑鬼。伪军人心浮动,恐有变。”
“哈哈!”傅水恒团长畅快地大笑起来,“看来咱们这‘三板斧’,砍到点子上了!这心理战,比真刀真枪干还累心,可见效了!”
我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但不敢大意:“团长,政委,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敌人内部压力已经积聚,我们需要再加一把火,一个决定性的契机,促使他们内部生变,或者彻底崩溃。”
“哦?你有什么想法?”傅团长和政委同时看向我。
“我们需要一次‘临门一脚’。”我指着地图上马家集侧翼的一个伪军据点,“这里,驻守的是伪军连长赵有才,此人素有油滑之名,并非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据情报,他最近因为物资分配问题,刚被坂田训斥过,心怀怨怼。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对他进行一次‘精准’的心理打击。”
我详细说明了计划:由政委亲自执笔,以八路军某部指挥官的名义,给赵有才写一封密信。信中,首先点明他目前的困境和被坂田猜忌的危险,然后陈明利害,给出两条路:一是阵前起义,既往不咎,立功受奖;二是保持中立,在我军下一步行动时袖手旁观,亦可算作立功。同时,让内线在伪军中散布消息,就说坂田已经得到赵有才“通共”的密报,准备近日动手清除他。
“这是逼他做出选择。”政委眼中闪着光,“置于死地而后生。这封信,我来写,既要让他感到压力,也要给他希望。”
傅团长一拍板:“干!就这么定了!同时,命令各部队,做好总攻准备。一旦赵有才那边有变,或者敌军内部出现混乱,立刻趁势拿下马家集!”
给赵有才的密信,通过内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他的枕头底下。与此同时,关于他即将被清洗的谣言,也在伪军中小范围传开。
这一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黄昏,马家集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但很快又平息下去。不久,前线观察哨报告:伪军据点升起了白旗!赵有才阵前倒戈,扣押了据点里的日军顾问,并派人送来消息,表示愿意配合我军行动。
时机到了!
傅团长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总攻。早已蓄势待发的我军主力,在赵有才部打开的缺口配合下,如同猛虎下山,冲向乱作一团的马家集核心阵地。内部的猜疑、恐慌、士气低落,加上伪军倒戈带来的防线漏洞,让日军的抵抗迅速土崩瓦解。那个刚愎自用的坂田少佐,在试图组织突围时,被一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后来证实是我军一名狙击手的杰作)击中,毙命于乱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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