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辽源城残破的轮廓,师部指挥所里却弥漫着比战场硝烟更沉重的气氛。地图上,代表敌我态势的箭头依旧犬牙交错,但其中一支原本锐意南进的蓝色箭头——我们独立师的主力一团,此刻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甚至带着一丝狼狈后撤的痕迹。油灯的光晕在傅水恒师长和傅必元政委的脸上跳跃,映照出他们眉宇间难以化开的凝重。我,陈世根,作为师参谋长,面前摊开的作战日志上,墨迹未干,记录的却是一场我们独立师自组建以来,罕有的、付出惨重代价的失利。
那是在三天前的柳条沟。
我们刚刚取得攻克辽源的胜利,士气正盛。接到南下策应兄弟部队、牵制敌军主力的命令后,全师上下都憋着一股劲,准备在更广阔的战场上再立新功。情报显示,当面之敌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团,装备一般。师长傅水恒凭借他超越时代的洞察力,提醒我们注意敌人可能获得加强,但具体的威胁来自何方,当时并不清晰。
我们按照既定的运动战思路,以主力一团为拳头,试图以迅猛的穿插分割,在平原上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一团也确实不负众望,初期进展顺利,像一把尖刀直插柳条沟核心区域。
然而,变故骤生。
就在一团二营占领柳条沟外围高地,准备向纵深发展时,天空中传来了不同于我军和常见日式火炮的、更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紧接着,成群的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爆炸的威力远超我们熟悉的日军山炮、野炮。弹片横飞,火光冲天,刚刚还士气高昂的冲锋队伍,瞬间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与硝烟之中。
“炮火覆盖!是重炮!”当时在前沿指挥所的一团团长在电话里嘶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密度和威力都太大了!我们的进攻队形被打散了!”
这仅仅是开始。炮火尚未完全停歇,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几辆涂着青天白日徽的钢铁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M4“谢尔曼”中型坦克!它们庞大的身躯在平原上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厚重的装甲轻易弹开了一团反坦克小组匆忙射出的日式穿甲弹,其搭载的76毫米主炮每一次怒吼,都能将一团依托的简易工事或临时掩体炸得粉碎。
与此同时,敌军步兵的自动火力也异常凶猛。不再是“中正式”步枪单调的射击声,而是大量“汤姆逊”冲锋枪、“勃朗宁”自动步枪(BAR)密集的“哒哒”声,形成了恐怖的压制火力网。我们英勇的战士们,靠着顽强的意志和熟悉的“三三制”突击战术,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反冲击,但在敌人绝对优势的炮火、坦克和自动火力面前,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许多优秀的连排长、战斗骨干,倒在了那片原本计划用来赢得胜利的开阔地上。
最终,一团在付出伤亡近三分之一的惨重代价后,被迫撤出战斗,固守待援。我们独立师南下牵制的战略意图受挫,更痛心的是,损失了大量历经剿匪、攻城锤炼出来的宝贵老兵。
二、沉痛的反思:军事民主会上的交锋
失败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因连续胜利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师部决定,召开一次全师连级以上干部参加的军事民主总结会,地点就设在师部大院。没有胜利后的庆功酒,只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不甘。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有些压抑。一些从柳条沟撤下来的干部,尤其是主力一团的指挥员,情绪激动。
“他娘的!这仗打得憋屈!”一团一营营长,一个脸上带着炮火灼伤痕迹的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咱们的战士不够勇敢吗?不怕死吗?可勇敢顶不住人家的铁疙瘩和铺天盖地的炮弹啊!咱们的枪,打在人家的坦克上就像挠痒痒!”
“就是!”另一个连长接口道,“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冲锋枪跟泼水似的,我们一个排的火力还不如人家一个班!这运动战,在平原上跟这种装备的敌人打,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悲观和埋怨的情绪开始蔓延,甚至有人对之前推崇的运动战理念产生了怀疑,认为是不是应该回归更“稳妥”的游击战老路。
“同志们!安静!”傅必元政委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吃了败仗,心里有火,有委屈,可以理解。但是,把失败的原因简单地归结为敌人武器好,这不是我们独立师的作风!这更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怨天尤人,也不是否定一切,而是要把这次失利的根子挖出来!为什么我们会陷入那样的绝地?我们的战术、我们的指挥、我们的准备,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傅政委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弥漫的消极情绪。他引导大家思考:“敌人装备好,这是客观事实。但我们事先有没有充分估计到?我们的侦察工作做到位了吗?我们对平原地区面对强敌如何开展运动战,研究透了吗?”
这时,师长傅水恒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大幅作战地图前,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位干部。他的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穿越时空带来的、看透事物本质的冷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穿越到山西抗日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我穿越到山西抗日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