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宴席扬名，暗流渐涌
马车粼粼，穿过清晨尚显寂静的街道，驶向吏部侍郎府邸所在的权贵区域。林凡端坐在车内，双手稳稳护着那个内置冰鉴、用以保鲜的硕大食盒。食盒里，是他耗费三日心血打造的“春意糕”——一款以时令春蔬（菠菜、胡萝卜）汁液自然染色，形成翠绿、鹅黄相间层次，口感清甜松软，并以巧夺天工的糖塑“喜鹊登梅”作为顶饰的创新糕点。寓意“春回大地，喜上眉梢”，既扣“咏春”之题，又合生辰之喜。
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唯有竭尽全力后的平静。成败在此一举，焦虑无益。
侍郎府邸气象森严，虽不及王府恢弘，但门庭若市，车马簇拥，彰显着主人炙手可热的权势。林凡由周管事引着，从侧门进入，直达后厨。与王府厨房的井然有序不同，侍郎府的厨房更显忙碌喧嚣，各色仆役厨娘穿梭不息，空气中弥漫着山珍海味的浓郁香气。
周管事将林凡安置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低声道：“林小哥，此处便交予你了。宴席将至，一切小心。”言语中带着嘱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凡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将“春意糕”小心地从食盒中取出，检查糖塑是否完好，色泽是否鲜亮。那栩栩如生的喜鹊和傲雪寒梅，立刻吸引了厨房里不少好奇甚至嫉妒的目光。
吉时已到，宴席开始。前厅传来的丝竹管弦与喧哗笑语，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的帷幕。林凡守在自己的作品旁，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忽然，一个衣着体面的大丫鬟疾步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哪位是制‘春意糕’的师傅？快，前头贵客们尝了，赞不绝口，张公子特意吩咐，要请师傅前去一见，说说这点心的巧思！”
来了！林凡心下一凛，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道：“小的便是。”
跟着丫鬟穿过重重回廊，踏入喧闹的宴客厅。厅内觥筹交错，宾客如云，皆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主位上，一位面容儒雅、目光却隐含锐利的中年官员，想必就是张侍郎。他身旁一位年轻公子，面带得色，正与宾客谈笑，应是今日的寿星。
林凡的出现，引得不少宾客侧目。他衣着朴素，与这满堂富贵格格不入。
张公子见到林凡，眼中闪过惊讶，似乎没料到点心师傅如此年轻。他笑着对众人道：“诸位，方才那道‘春意糕’，色泽清雅，口感新奇，更难得的是这‘喜鹊登梅’的糖塑，可谓画龙点睛！便是这位小林师傅的手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林凡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屑。
张侍郎抚须微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威压：“小林师傅年纪轻轻，手艺却如此精湛，不知师从何人？这点心构思巧妙，寓意深远，甚好。”
林凡不卑不亢，躬身行礼：“回侍郎大人，公子爷，小子手艺乃是家传，并无名师。今日之作，不过是借春色入点心，讨个‘春意盎然、喜上眉梢’的彩头，博诸位贵人一笑，实在惶恐。”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未抬高自己，也未透露底细，将功劳归于“寓意”和“讨彩头”，十分得体。
“好一个‘春意盎然、喜上眉梢’！”席间一位老者击节赞叹，“这点心不仅味美，更难得的是这份文心巧思。张侍郎，贵府今日这宴席，可谓美食与美意兼得啊！”
众人纷纷附和，宴席气氛更加热烈。张侍郎父子脸上有光，对林凡更是和颜悦色。张公子甚至亲自赐了一杯酒给林凡，引得一片羡慕之声。
林凡心中稍定，知道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告退之时，席间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响起：“小林师傅手艺确实不凡。不过，我听闻近日市面上有种‘雪盐’，洁白如雪，味极纯正，若能用以此盐制作点心，想必更是锦上添花。不知小林师傅可曾听闻此物？”
林凡心中猛地一沉！来了！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暗藏机锋！提问者是一个坐在角落、面色白皙、眼神闪烁的官员，林凡并不认识。
霎时间，厅内安静了几分，不少人的目光再次聚焦林凡，带着探究。张侍郎父子也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
林凡心念电转，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随即恍然道：“这位大人说的，可是前阵子市面上流传的那种‘南边秘制’的盐？小子也曾听闻，据说神奇得很，但一直无缘得见。想来必是珍稀之物，岂是小民所能奢望？小子所用，皆是市井寻常之物，唯靠一点笨功夫罢了。”
他再次将话题引回“手艺”和“寻常材料”，否认得干脆，且将自己定位在“小民”阶层，完美避开了陷阱。
那官员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侍郎却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刘大人倒是消息灵通。不过，美食之道，重在匠心，而非一味追求珍稀。小林师傅这点心，已是难得。来，诸位，共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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