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曹叡在司马懿等人的拥立下,继位为帝,是为魏明帝。但新帝年幼(时年二十二岁,但在当时语境下可视为年轻),威望不足,朝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曹叡看着跪伏在地的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知道,父皇晚年对司马懿已心生猜忌,但如今朝中能倚仗的重臣,却又离不开此人。
“仲达请起。”曹叡声音带着一丝稚嫩,却努力保持威严,“先帝骤崩,国赖长君。如今江东气焰嚣张,西蜀虎视眈眈,大魏正值多事之秋,还需仲达竭诚辅左,共度时艰。”
司马懿深深叩首,语气沉痛而坚定:“老臣蒙先帝殊遇,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陛下放心,江东之辱,臣必铭记于心!然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与民休息,积蓄国力。待时机成熟,必雪前耻!”
他这番话,既表了忠心,也暂时压下了立刻报复的冲动,显得老成谋国。曹叡微微颔首,但心中对这位功高盖主、心思深沉的托孤重臣,已然埋下了戒备的种子。
曹丕的死讯和曹叡的登基,很快传遍四方。对于江东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年轻的皇帝,内部可能的权力斗争,都会牵制曹魏的精力。
陈暮在建业得知消息,对庞统、徐庶笑道:“曹丕已死,黄口小儿继位,司马懿虽奸猾,然其势孤,魏国短期内当无力大举南侵矣。此乃天助我江东!”
然而,庞统却提醒道:“主公,曹叡虽幼,然观其应对,似非庸主。司马懿更乃心腹大患,其隐忍歹毒,尤胜曹丕。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当趁此良机,加速整合内部,稳固新政,方为长久之计。”
陈暮深以为然,目光再次投向了江北和朝堂。外部的威胁暂时减轻,内部的整合与矛盾,便凸显出来。
汉中,丞相府。
诸葛亮看着手中关于曹丕病逝、曹叡继位以及江东大肆封赏的情报,神色平静,唯有羽扇轻摇的节奏,似乎比平日稍快了一丝。
“曹丕竟就此去了……可惜。”他轻轻叹息一声,不知是惋惜对手的早逝,还是遗憾失去了一个可资利用的乱源。“曹叡继位,司马懿权重,魏国朝局,恐生波澜。”
马良在一旁道:“丞相,此确乃良机。魏国新丧,主少国疑,若我军此时北伐……”
诸葛亮摇了摇头:“时机未至。曹真新败,魏军东线精锐受损,然其中原、关中根基未动。司马懿用兵,最善防守反击。此时北伐,正中其下怀,彼可借国丧之机,凝聚人心,以逸待劳。我军虽得陇右,然南中初定,交州之事亦牵扯江东精力,尚未到全力北进之时。”
他走到巨大的天下舆图前,目光掠过江东:“陆伯言经此一役,威望无两,然其功高震主,古之常理。陈暮虽雄主,然其麾下派系林立,岂能容一外姓之臣权柄如此之重?更何况,还有魏延这等勐虎在侧……”
马良恍然:“丞相是说,江东内部,或将生变?”
诸葛亮羽扇微顿,不置可否:“且静观其变。令细作多加留意建业动向,尤其是陆逊、魏延,以及江东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应。另,告诉李严,荆州方向,可稍作缓和,示之以弱,让江东以为我无意东顾。”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陇右,那片他魂牵梦萦的土地。“我们的重心,仍在陇右。积蓄粮草,训练士卒,等待……那个最佳的时机。”
对于诸葛亮而言,江东的内耗,或许比一场直接的胜利,更能为他未来的北伐创造有利条件。
正如诸葛亮所料,江东内部的暗流,在胜利的狂欢之后,开始更加汹涌地激荡起来。
首先发难的,并非直指陆逊,而是指向了其推行的新政,尤其是触及了众多利益的江北新政。
以全瑞、以及一些在江北利益受损的家族为代表,开始暗中串联,鼓动朝中御史言官,上奏弹劾江北都督府“行事酷烈”、“与民争利”、“苛察过甚”,导致“民怨沸腾”,甚至隐隐将之前魏延违令之事,也归咎于陆逊“御下无方”、“不能服众”。
这些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陈暮的御桉。他们不敢直接攻击陆逊的赫赫战功,便从其执政的“瑕疵”入手,试图一点点削弱其威望和权柄。
与此同时,关于魏延在庆功宴上对陆逊“不敬”的细节,也被有意无意地放大和传播开来。军中一些同样对陆逊严苛军法不满的骄兵悍将,以及一些本就与魏延交好、认为其受了大委屈的官员,开始为魏延抱不平,认为陆逊“不能容人”、“嫉贤妒能”。
两种声音看似不同,一者攻讦新政,一者同情魏延,但其背后指向的目标,却隐隐重合——那就是权倾朝野的大都督陆逊。
魏延本人,在官复原职后,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孤傲。他拒绝了大部分宴请,除了操练本部兵马,便是闭门不出。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那平静表面下压抑的火山。陆逊那日宴会上“时机未至”的回答,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他始终认为,陆逊是故意看着他去送死,用他和数千弟兄的血,来铺就自己的功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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