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大政殿
崇祯二年六月末,鎏金蟠龙柱在烛火下浮动着幽光,皇太极指尖划过羊皮密报上“毛文龙伏诛”四字。
“袁蛮子果然敢做。”他忽然低笑出声,阶下范文程展开的舆图上,皮岛如一枚孤棋悬在辽东半岛东侧,如今棋子已碎。
这位汉人谋士的狼毫笔锋陡然用力,在长城喜峰口处戳出一个墨点:“毛帅虽跋扈,然东江诸岛控扼建州后路,今群龙无首,正可乘虚而入。”
皇太极的目光掠过舆图上蜿蜒的红线——那是袁崇焕苦心经营的关宁锦防线,从山海关到锦州,三道坚城如铁锁横亘辽西。
他曾在宁远城下见识过红衣大炮的威力,那铁疙瘩炸开时,八旗精锐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秆。
“山海关难越,”范文程的笔尖滑向西北,“然蓟镇长城自嘉靖年便岁修不足,喜峰口、龙井关一带,墙体多有坍塌。
哈喇慎部已降,可借道蒙古草原,十日之内,当抵北京近郊。”
殿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那是归降的蒙古贝勒送来的战利品。
皇太极起身,手按在腰间的龙纹佩刀上——毛文龙一死,袁崇焕便成了断了爪牙的猛虎。
当年其父努尔哈赤死于宁远炮下,今日,他要让这只猛虎,在自己的多疑君主面前,碎成齑粉。
“传旨,”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音,“命阿济格整备甲胄,莽古尔泰清点粮草。十月初二,兵发喜峰口!”
喜峰口
崇祯二年十月初二,夜霜花凝结在垛口的砖缝里,老兵王柱缩着脖子往掌心呵气,浑浊的眼睛盯着关外漆黑的草原。
今日有蒙古部落使者送羊来劳军,说是哈喇慎部新附大明,可队伍却没走惯常的古北口商道,偏要绕到这荒僻的喜峰口。
“他娘的,送羊还是送狼?”他嘟囔着,握紧了手中的锈枪。
身旁的年轻哨兵正要接话,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鸣镝!
王柱猛地抬头,只见对岸的悬崖上闪过几点幽蓝的火光——那是镶蓝旗死士口中衔着的倭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冷芒。
“敌袭!”他嘶吼着去点烽火台,却见无数包着棉布的马蹄已踏过结冰的河面,闷雷般的蹄声震得河谷发抖。
城楼上的总兵朱国彦提刀冲上敌台时,南边的天空突然腾起一股黑烟——龙井关的烽火!那是约定的警讯,却比他们早了一步。
“快!六百里加急送北京!”朱国彦的刀劈翻一个攀墙的后金兵,刀刃嵌进砖缝里拔不出来。
城下传来震天的撞门声,蒙古人的吼声混着汉语:“大金借道伐明!降者不杀!”
寒光一闪,王柱的头颅滚落在冰河上,瞳孔里映着关外漫山遍野的火把,像烧透的炭盆。
当喜峰口的城门在巨木撞击下轰然洞开时,皇太极身后几万八旗铁骑如黑云压城,铁蹄碾过枯黄的草原,范文程在他身侧低声道:“汗王,袁崇焕此刻必在宁远,待他回防,我军已叩北京城门。”
皇太极勒住马缰,望着南边隐现的长城轮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袁蛮子斩毛文龙时,可曾想过今日?这大明的城墙,终究是靠不住的。”
北京·武英殿
十月二十七日地龙烧得武英殿暖意融融,崇祯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
他手里的八百里加急塘报被攥得发皱,朱批的“遵化陷,赵率教殉国”八字浸着血色——那是赵率教战死前,用刀尖蘸着自己的血写在箭杆上的急讯。
“建虏……距京师几何?”他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舆图上遵化到北京的短短距离。
兵部尚书王洽扑通跪倒,须发皆颤:“回陛下,后金前锋已破三河,通州危在旦夕!”
“啪!”崇祯抓起案上的镇纸砸在地上,五年前,袁崇焕在平台召对时,曾立下“五年复辽”的誓言,如今后金却兵临城下。
他猛地想起今日早朝时,司礼监秉笔太监递上的密折——上面记录着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后,与后金使者“私相往来”的传闻。
“报——”一个浑身冰甲的传令兵连滚带爬摔进殿内,头盔上还挂着霜花,“蓟辽督师袁崇焕,率九千关宁铁骑,已至河西务!”
崇祯的眼睛骤然睁大,抓起塘报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河西务?”那地方离通州不过百里,袁崇焕的军队已在那里停留了五日!
他猛地将塘报摔在地上,信纸散开,露出末尾“五年复辽”的誓书墨迹,如今看来,竟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是要纵虏噬京吗?!”崇祯的怒吼在殿内回荡,炭盆里的火星溅起来,烧着了飘落的誓书一角。
火焰窜起时,他看见御座后的阴影里,秉笔太监正低头记录着什么,那本子上,“通敌”二字的笔画格外刺眼。
广渠门外
十一月二十日冻土如铁,关宁铁骑在朔风中列阵。
袁崇焕勒着战马,甲胄上的冰碴随着马的颠簸簌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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