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两岸,金色的麦浪刚刚被勤劳的农人收割归仓,空气中还弥漫着新麦的清香和泥土被烈日烘烤的气息。
保宁府五县的大地上,一场关乎未来生计的浩大工程,已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序幕。
在阆中、南部等沿江低洼之地,数万应募而来的民夫,散布在规划好的防洪渠线上。
工地上热气蒸腾,汗如雨下,却没有往昔服徭役时的愁苦与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期盼。
“老哥,加把劲!干完这段,领了工钱,给娃扯块新布去!”一个赤膊的汉子抹了把汗,对着同伴喊道。
“放心!晌午那顿有油水,肚子里有食,力气足着呢!”同伴咧嘴一笑,锄头挥得更快了。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伙棚冒着腾腾热气,大锅里熬煮着菜粥,隐约可见油花和零星的肉末,蒸笼里是实打实的杂粮馒头。
到了饭点,民夫们排着队,用粗瓷碗盛满热腾腾的饭菜,蹲在树荫下大口吃着,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那些地势险峻、需要开山凿石的河段,则是另一番景象。
衣衫褴褛的重刑犯,在持械军士的严密监视下,搬运巨石,挥动沉重的铁锤和钢钎。
他们沉默地劳作着,烈日灼烤着他们光秃秃的头顶和脊背,汗水和血水混合着滴落在滚烫的石头上。
这是赎罪,也是新政“人尽其用”最冷酷也最直接的体现。
就在保宁府治下百姓挥汗如雨,为家园构筑防洪屏障之时,千里之外的陕西三边总督府内,气氛却凝重如铁。
洪承畴,这位以铁腕镇压农民军闻名的明廷重臣,此刻正焦头烂额。
他面前摊开的,是四川巡抚王维章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绝望的求援信。
信中历数张行在川北一系列“大逆不道”之举,更强调了保宁府扼守嘉陵江上游,威胁顺庆、重庆,进而可图成都的战略危局。
王维章恳请洪承畴速发陕兵入川,剿灭张行这股心腹大患。
洪承畴紧锁眉头,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他何尝不知此刻川北局势危急?张行此人,行事果决,绝非寻常流寇可比。
若能早日扑灭,自是上策。然而……
他的目光扫过另一摞堆积如山的紧急军报,全是来自陕西各地的告急文书:
“八大王”张献忠部突破官军围堵,有南下湖广之势;
更有多股大大小小的农民军,趁着官军主力被牵制,在关中、陕南等地肆虐,攻城掠寨……
洪承畴长叹一声,在给王维章的回信上沉重地写下:
“……川北之事,本督业已尽悉。张逆凶顽,实为心腹之疾。
然陕省流寇蜂起,势若燎原,巨酋未平,各处小股蚁聚,牵制我重兵于三秦之地,非本督坐视川危,实乃力有未逮,分身乏术……”
他顿了顿,笔锋一转,给了王维章一个渺茫的希望:
“……唯今之计,贵抚当督率川省现存兵马,固守顺庆、重庆、成都等要地,坚壁清野,勿令张逆轻易南下。
本督自当殚精竭虑,速靖陕氛,一旦此间局势稍缓,必当优先抽调得力兵马,回援川省!
届时,本督亦当视情亲率劲旅入川,与贵抚合力剿灭张逆,以靖地方!望贵抚暂忍时艰,竭力维持……”
洪承畴掷笔于案,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这封回信,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空头支票。
他深知陕西局势糜烂,短期内根本看不到平息的希望,王维章和张令,只能靠他们自己,在川北张行掀起的风暴中苦苦支撑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在这位明末能臣的心头。
保宁府,新兵大营。
校场上杀声震天,经过半旬严格训练的新兵,已初具模样。
张行在林胜武的陪同下,登上了校阅台,他没有着甲,只是一身利落的青布箭衣,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让整个喧嚣的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都练得不错!”张行开口,声音洪亮,清晰地传遍全场,“比刚来时那蔫头耷脑的怂样,强多了!”
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低笑和挺直胸膛的悉索声。
“知道为什么练你们吗?”张行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是为了出去抢钱抢粮!是为了保家!
保你们爹娘刚分到的地,保你们婆娘娃娃能安稳吃上自己种的粮!保咱们自己,能挺直腰杆做人!”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新兵们的心坎上。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老子保证,饷银一文不少,按时发到你们手里!受伤了,有医官治!战死了,家里有抚恤,娃娃老子替你养!”
张行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但是!谁要是敢仗着手里有刀枪,去欺负老百姓,去抢掠百姓的东西,那就是坏了老子的规矩!
那就是跟那些被咱们砍了的贪官恶霸一个德性!军法无情,老子第一个砍了他!听清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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