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八月三日,由王维章亲笔签发,“命令陈永年由佯攻改主攻,务必拿下天雄关和昭化,与张永兵会师阆中”的军令,才刚刚历尽艰险,送达陈永年部。
陈永年眉头紧锁,他手下这两万余人,多是卫所兵,虽经淘选,比寻常卫所兵稍强,但也仅仅是“稍强”而已。
强攻这两处险要?谈何容易!
前几天,陈永年执行佯攻,明军在昭化城下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做出种种进攻姿态,试图吸引守军注意,牵制张行兵力,为南部主战场创造机会。
城头的守军也颇为配合,箭矢如雨,擂石滚木毫不客气地招呼下来,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非凡,却都心照不宣地控制着伤亡。
但此刻军令如山!
“擂鼓!聚兵!”陈永年沉声下令,脸上没有半分即将建功的兴奋,只有凝重。
八月四日,陈永年兵锋直指昭化和天雄关。
然而进攻的浪潮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在守军顽强的反击和卫所兵自身惨重的伤亡、巨大的恐惧下,如同撞上礁石的水花,无力地溃散下来。
此后几轮强攻,更是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和更多哀嚎的伤兵,明军狼狈地退回了出发阵地。
陈永年望着城头猎猎飘扬的“张”字旗,再看看身边士卒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麻木,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靠这些兵,别说攻下昭化,就是摸到天雄关的边都难如登天,他第一次对成都的命令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和怨恨。
崇祯三年,八月十日,
南部战败塘报,终于被快马加鞭、接力传递,送到了四川巡抚王维章的案头。
“张令……败了?全军溃散?辎重尽失?”王维章捏着薄薄的纸页,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那份塘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勾勒出一幅让他心胆俱裂的图景:张令亲率的大军,在南部城下被张行守军死死咬住,又被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刘心全部从背后捅了致命一刀!
炮火肆虐,精锐折损,苦心经营的攻城阵列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盏,瞬间分崩离析,一溃千里!
“刘心全!刘心全!”王维章猛地将塘报拍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他不是在潼川吗?!他怎么会出现在南部?”
他死死盯着墙上的川北舆图,目光从中江滑向南部,再投向潼川州那一片广袤的区域,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维章咬牙切齿,终于明白了张行此前进入潼川州、攻占中江的意图!(虽然那并不是张行的意图)
那不是流寇式的劫掠,而是扎扎实实的布局!张行以中江为支点,悄无声息地将刘心全这支劲旅,如同毒蛇般潜行数百里,绕到了张令大军的背后,完成了那致命的一击!
“张行!好一个张行!本抚……竟小觑了你!”王维章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深沉的忌惮。
他立刻意识到,南部大败,意味着川北明军主力遭受重创,而昭化方向的陈永年部,此刻便成了悬在刀尖上的孤军!
“快!八百里加急!传令陈永年!”王维章几乎是用吼的下令,“令其即刻停止进攻昭化、天雄关!全军火速撤回成都!不得有误!”
他必须立刻止损,保住成都周边这最后一点可用的机动力量,保宁府方向,已成泥潭,再填进去,只会血本无归!
崇祯三年,八月十七日,数百里外的保宁府,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火热,巨大的校场上,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震天的呐喊声在开阔的校场上空回荡,带着蓬勃的朝气与一股子狠劲,新征募的整整四千名保宁新兵,密密麻麻地站成了整齐的方阵。
张行一身简朴的戎装,未披甲胄,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全场。
他左臂的伤口还缠着麻布,微微渗出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挺拔如松的身姿和那股慑人的气势。
“南部一战,我们胜了!胜得惨烈,也胜得痛快!为什么能胜?因为守城的兄弟,知道自己身后是什么!
是分了田、减了税,是爹娘妻儿能活得像个人样的家!是给咱们穷苦人指的一条活路!一条能挺直腰杆做人的路!”
他的话语,点燃了新兵们眼中本就炽热的火焰。
他们想起了家中刚刚分到手的田契,想起了衙门里那些不再鼻孔朝天的书吏,想起了保宁城里一天比一天好的光景。
“拿起发给你们的枪杆子,不是为了给哪个老爷当看门狗!是为了守住你们爹娘刚分到的田!守住你们兄弟姐妹不再被随意欺凌的活路!守住咱们自己打出来的这片天!”
“守住活路!守住咱们的天!”台下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浪直冲云霄。
张行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各营都头、哨长!按操典,开始训练!队列!突刺!结阵!今日练不好,不准吃饭!练好了,肉管够!”
“遵命!”各级军官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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