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宿在西,心宿在东,果然从不同时出现在天空。”叶法善看得入迷,直到老松的影子转过了半个石台,才发觉夜深。山风穿过松针,发出“呜呜”的声,像谁在低低地唱着古老的歌谣。
南方朱雀七宿和北方玄武七宿更难辨认,尤其是玄武七宿,由龟蛇两部组成,星官繁多,有的星还格外暗淡,像蒙着层灰。叶法善花了整整半月,才勉强认全——井宿八星像口井,鬼宿四星如鼎,柳宿八星似柳叶,星宿七星像个钩子,张宿六星如张开的弓,翼宿二十二星像鸟的翅膀,轸宿四星似车轸;斗宿六星是玄武的蛇头,牛宿六星如牛角,女宿四星像织布的梭子,虚宿二星、危宿三星、室宿二星、壁宿二星则组成龟身,星星点点分布在北方天空,像一幅散落的拼图。
有次观星到深夜,月已西斜,大部分星宿都隐入了云层,只有几颗亮星还在坚守。叶法善正收拾纸笔准备下山,忽然看到一颗拖着长尾的星从东北天空划过,明亮耀眼,尾迹像条银色的绸带,在夜空中停留了足足三息才散去。
他心中一惊,想起《天官书》里说的“彗星见,则兵起”,连忙重新铺开麻纸,借着灯光疾书:“九月初三,丑时,见彗星于西北,尾长三尺,色白,划过虚宿、危宿之间。”写完,他望着彗星消失的方向,只觉夜风都带着股肃杀之气。
第二日他将此事告知玄阳子,老道正在晒药草,闻言捻须沉吟片刻,道:“彗星有‘扫帚星’之名,古人多以为凶兆,但天道运行自有常轨,偶然异象不足为惧。”他捡起一片晒干的艾草,“就像这草,春生秋枯是常,偶有一两株冬天还绿着,也改不了四季轮回的理。你只需如实记录,不必妄加揣测。”
叶法善点头记下。他渐渐明白,观星不是为了占卜吉凶,而是为了理解天地运行的规律——就像农民看星象知农时,“参宿现,犁头歇;心宿现,种大田”;渔民看星象辨方向,“北斗指北,不会迷失”;修道者观星,是为了让自身的小宇宙,更好地融入天地的大宇宙,做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
这夜,叶法善又在观星台记录,忽然发现“荧惑”(火星)正慢慢靠近心宿。那颗星荧荧如火,带着股不安分的躁动,与沉稳的“心宿二”相比,像个跳脱的野孩子。他拿出前几日的记录比对,发现短短七日,荧惑与心宿的距离已拉近了近半。
叶法善心中一动,想起之前的担忧,连忙在纸上标注:“九月初十,荧惑渐向心宿移动,相距尚有两尺(古代天文单位),星光渐亮,色赤。”他握着炭笔的手微微用力,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窟窿。
夜风渐凉,吹得松针簌簌作响,像在低声警告。叶法善收好纸笔,望着满天星辰,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剑鞘上的水纹在星光下泛着微光,那是祈雨时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有种预感——边境或许真的要起战事了。而那十字教的黑袍人,会不会趁着乱世兴风作浪?
星空沉默无言,只有星河流转,斗转星移,按着亘古不变的节律运行。叶法善深吸一口气,将《步天歌》揣进怀里,转身往山下走。石台上的星图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大地睁开的眼睛,凝视着苍穹。
无论将来有什么变数,读懂这片星空,顺应这天道节律,总能找到应对之法。他的脚步踏在下山的石阶上,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像踩在星图的节点上,与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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