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镇西岔路口,人声就越嘈杂。叶法善和小宝他爹隐在山坡的灌木丛后,往下望去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十字庙所在的荒坟地外围,竟黑压压挤满了人,比往日赶集日的人多出数倍,连田埂上都站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
这些人的神情各异,有面带狂热往前挤的,有抱着孩子半信半疑的,还有些衣衫褴褛的乞丐流民,缩在人群边缘,眼睛直勾勾盯着庙前的棚子,像是在等什么施舍。
“不对劲。”叶法善眉头紧锁,“寻常赶集日不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他指尖指向人群中几个身影,“你看那些人,脚步虚浮,眼神发直,跟张大户一个模样。”
小宝他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几个村民挤在最前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还念念有词,正是被养煞阵煞气影响的征兆。他心里一沉:“道长,这是……”
“养煞阵的煞气已经开始扩散了。”叶法善低声道,“这些人里,有被蛊惑来的,有被煞气迷了心智的,还有些是来看热闹的。咱们得混进去,别惊动任何人。”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襟,叶法善背起药篓,药幡上“妙手回春”四个字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让小宝他爹装作买草药的客商,跟在自己身后,顺着人流往庙前挪。
离得越近,那股混杂着香火、血腥和霉味的气息就越浓。十字庙的雏形已经搭起来了,几根粗木撑起个简陋的棚顶,棚子中央立着个丈高的十字架,红漆刷得刺眼,阳光照在上面,竟反射出冷森森的光,毫无暖意。
棚子上站着四个黑袍人,每人手里都举着个铜喇叭——那喇叭口打磨得锃亮,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其中一个络腮胡正对着喇叭高喊:“信主者,无病无灾!奉献者,子孙兴旺!看看张大户,献了新瓦房,昨日他家母鸡一下孵出了十二只小鸡,这就是主的恩赐!”
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叹,有几个村民立刻面露向往。叶法善听得心头冷笑,张大户家的母鸡本就快孵雏了,跟什么“主的恩赐”毫无关系,这些黑袍人竟连这种小事都拿来做文章。
另一个尖嗓子接过喇叭:“还有王铁匠!献了传家炉子,今早打铁时一锤就打出把宝刀,削铁如泥!这都是主在保佑!”
“放屁!”人群后忽然有人骂了一声,是个挑着菜担的老汉,“王铁匠那刀我见了,刃口都是歪的,连柴火都劈不开!”
尖嗓子脸色一沉,对着喇叭吼道:“那是你心不诚!主不保佑心术不正的人!”几个黑袍人立刻往老汉那边挤,看样子是想动手。老汉吓得赶紧挑着担子往后退,人群也跟着骚动起来。
叶法善趁机往棚子下挪了挪,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张大户站在最前排,眼神呆滞地盯着十字架,嘴角挂着傻笑;王铁匠则举着把豁了口的刀,逢人就说“这是主赐的宝刀”;还有那个被抢了菠菜的李爷爷,正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个布包,看样子是要去“奉献”。
更让他心惊的是,人群中竟有十几个孩子,大多跟小宝差不多大,被大人拉着,有的还在哭,却被家长死死按住,往“奉献箱”的方向推。那些孩子的额头上,都用墨粉画着个歪扭的十字,跟他在临河镇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些孩子……”小宝他爹在一旁低声道,声音发颤,“他们额头的印子……”
“是聚阳印。”叶法善压着声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用孩童阳气滋养邪祟,这群畜生!”他终于明白马执事为何要埋孩童衣物了,这养煞阵不止要用财物,更要用活人的阳气,尤其是纯善的童阳。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往两边分开,像是摩西分海一般,让出条笔直的通道。叶法善抬头望去,只见阿罗憾在八个黑袍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过来。
他今天换了身行头,黑袍上绣着金线十字,腰间挂着串银质念珠,每走一步,念珠就发出“叮铃”的轻响,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他脸上带着悲悯的笑,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扫过人群时,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主的羔羊们。”阿罗憾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显然是用了某种秘法,“主听到了你们的祈祷,今日特来赐福。”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哭闹的孩子都被家长捂住了嘴。不少人扑通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圣主保佑”,场面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阿罗憾走到棚子中央,接过一个黑袍人递来的银瓶,举过头顶:“这是圣水,昨日我彻夜祈祷,求主赐下的甘露。饮之,百病消;抹之,邪祟散!”
他将银瓶递给身边的马执事,马执事立刻拿出十几个小碗,小心翼翼地倒出“圣水”,分给前排的信徒。张大户第一个抢过碗,一饮而尽,随即浑身抽搐起来,嘴里大喊:“我看见了!我看见主了!”
“疯了,真是疯了。”小宝他爹在一旁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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