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您还认得我不?”叶法善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他记得穿越前学过的《论语》里说“温故而知新”,这李秀才是镇上少有的读书人,本该明白事理,怎么也会被蛊惑?
老秀才缓缓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半晌,眼里的浑浊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忽然,他眼睛一亮,像是被点燃的灯芯,猛地抓住叶法善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像鹰爪似的攥得生疼:“你是来奉献的?快!主在等着呢!”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些黑灰,蹭在叶法善的粗布褂子上,留下几道淡痕,“奉献越多,救赎越快!跟我去圣所,马执事会为你祈福的,他手里有圣主的恩赐……”
叶法善好不容易才挣脱开,看着老秀才蹒跚着往镇西走,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风刮倒的芦苇,嘴里还在念叨“奉献”“救赎”,长衫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鸡粪,他也浑然不觉。叶法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一个曾经知书达理、讲“仁义礼智信”的老秀才,如今却成了邪教的传声筒,连最基本的廉耻都抛到了脑后——这比骗走钱财更恶毒,是在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根基。
他继续往前走,越靠近镇中心,耳朵里灌进来的“奉献”“救赎”就越多。街角的磨盘旁,一个汉子正把家里的犁耙往独轮车上搬,他婆娘蹲在地上哭,怀里的孩子饿得直哼哼,汉子却瞪着眼骂:“哭啥哭!这犁耙献给主,主能赐咱们十亩地的收成!短视的娘们!”
药铺隔壁的杂货铺前,一个老婆婆颤巍巍地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黑袍人,纸包里是她攒了半年的碎银子,原本是要给老头子抓药的。黑袍人接过银子,塞给她一张黄纸,说这是“主的药”,能治百病。老婆婆捧着黄纸,像捧着圣旨似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甚至在镇东头的巷子里,叶法善还撞见一对小夫妻在吵架。新盖的婚房刚上了梁,丈夫非要把房子献给十字教当“分圣所”,妻子抱着柱子哭:“那是咱们攒了十年才盖起来的房子啊!你让我和娃住哪儿?”丈夫却红着眼吼:“住天国!主说了,献了房子就能进天国,比这破屋好多了!你这是阻碍我得救赎!”
叶法善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望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后背沁出了冷汗。他想起现代社会那些邪教惨案,受害者往往也是这样,先是拿出积蓄“奉献”,接着捐出房产,最后连家人都反目成仇,直到家破人亡都执迷不悟。阿罗憾的手段比现代那些邪教头目更阴险,他不仅要骗走百姓的财物,更要摧毁他们的心智和伦理——让子女忤逆父母,让夫妻反目成仇,让邻里互相猜忌,这样整个镇子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任由他摆布,甚至能把这些被洗脑的信徒变成扩张势力的工具,变成他养煞阵的“养料”。
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加油,又像是在为这些执迷不悟的村民叹息。叶法善低头看了看手心的鹅卵石,上面的“道”字被汗水浸得发亮。他想起《道德经》里说“道法自然”,想起儒家讲“修身齐家”,想起墨家的“兼爱非攻”——这些流淌在中华文化血脉里的智慧,教导人们敬畏自然、珍惜亲情、脚踏实地,可眼前这些村民,却被十字教的歪理邪说迷了心窍,把最朴素的生存之道、最珍贵的人伦亲情都抛到了脑后。
“必须尽快让他们清醒过来。”叶法善低声自语,眼神变得坚定。他不能再等了,哪怕养煞阵还没到破阵的最佳时机,他也要先撕开十字教的伪装,让这些被蒙蔽的村民看清真相。
他转身往破庙方向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他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一些能让村民从迷梦中醒来的东西。
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他加油,又像是在为那些执迷不悟的村民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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