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镇的天还浸在墨色里,鸡笼里的公鸡刚抻了个懒腰,叶法善的房门就被“咚咚”敲响了。他披衣开门,见老李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站在廊下,眼泡肿得像含着水,手里还攥着盏油灯,灯芯的火苗在晨风里轻轻打颤。
“道长,起了?”老李把包袱往他怀里塞,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我给你拾掇了点东西,你瞅瞅用不用得上。”包袱沉甸甸的,解开绳结一看,最底下是两双新纳的布鞋,针脚密得像鱼鳞,鞋头还塞着晒干的艾草;中间裹着几张厚实的油纸,想来是防潮用的;最上面摆着个小陶罐,封着红布,掀开一角就飘出浓郁的肉香——是老李媳妇熬的肉酱,油亮的酱汁里沉着细碎的肉末,看着就下饭。
“这肉酱配干粮吃,顶饿。”老李挠挠头,指腹蹭过鞋帮,“长安不比咱这小镇,听说城里路硬,鞋多备两双,别冻着脚。对了,我还往鞋里塞了艾叶,驱潮气的。”
叶法善刚把东西归置好,院门外又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赵老四媳妇端着个红漆食盒走进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道长,刚蒸的菜团子,萝卜馅的,您路上热着吃。”她打开食盒,里面码着十个白白胖胖的团子,热气裹着萝卜的清香扑出来,底下还垫着层油纸,“我还煮了十几个茶叶蛋,您揣怀里,凉了也能吃。”说着又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纸包,塞到叶法善手里,“这是包盐,万一找不到吃食,就着盐吃也能顶一阵。”
天蒙蒙亮时,镇口的老槐树下已经站满了人。王掌柜背着个半旧的药箱,见叶法善过来,忙掀开箱子盖:“道长,这里面有治风寒的麻黄汤、止泻的藿香丸、还有治外伤的金疮药,都标了用法。”他又从最底层摸出个小瓷瓶,塞过来,“这个是‘清心散’,能防迷药,遇到可疑的茶水别碰,闻着不对劲就捏一点放鼻下。”
陈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个歪歪扭扭的护身符,针脚稀松,上面绣着个模糊的“安”字,丝线都泛着毛边:“这是老婆子连夜绣的,带上这个,保平安。”她拉着叶法善的袖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道长啊,到了长安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咱柳林镇人给你撑腰。”
孩子们也挤在人群里,手里举着皱巴巴的画。虎头虎脑的小石头举着张画,上面用炭笔涂着个小人,举着剑砍向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叶道长打坏蛋”;梳着羊角辫的丫丫递过来一张画,画着个大大的太阳,光芒像炸开的金线,她说:“道长走到哪,太阳就照到哪,坏蛋就不敢来了。”
叶法善把画一张张叠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那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他翻身上马时,村民们又往前凑了凑,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李木匠塞来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说能削木筷能防身;张寡妇递来块补丁摞补丁的布,说能当包袱皮;连平时最吝啬的赵老五,都扛来一小袋炒豆子,说路上嚼着解闷。
老李牵着马,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官道旁的柳树都成了模糊的绿影,才停下脚步。他抹了把脸,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道长,长安不比柳林镇,凡事多留个心眼。那血莲教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重重拍了拍马背,“你就多保重。”
叶法善勒住缰绳,对着众人拱手:“大伙儿回去吧。等我查清血莲教的事,一定回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里,还能听到孩子们追着喊:“叶道长——早——回——来——”
官道两旁的树渐渐稀疏,柳林镇的轮廓在晨雾中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被地平线吞没。叶法善回头望了一眼,将那份沉甸甸的牵挂压在心底,催马前行。
露水打湿了马蹄,泛着晶莹的光。他从怀里摸出那枚青铜令牌——是从马执事贴身口袋里搜出来的,晨光下,“朱雀街”三个字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煞气。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拂过,令牌顿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颤,纹路里竟隐隐透出暗红,像是凝固的血。这材质非金非铁,倒像是某种陨石熔炼而成,上面的花纹与血池边的石柱符文隐隐呼应——显然,这是血莲教内部的信物,说不定还藏着更多秘密。
行至午时,日头烈得像要烧起来,叶法善在路边的茶摊歇脚。茶摊老板是个络腮胡大汉,光着膀子擦桌子,见他背着桃木剑,忍不住搭话:“道长是往长安去?”
“正是。”叶法善给马添了些草料,指尖捻着茶杯,“老板可知近来长安有何异动?”
大汉往茶水里续了点热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长是外乡人吧?这长安最近可不太平。朱雀街那边总有人半夜集会,穿着黑袍子,神神秘秘的,听说还会放血祭祀,官府查了几次都没抓到把柄。”
“祭祀?”叶法善眉峰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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