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恩赐,岂能吝惜祭品?”阿罗憾的笑容冷了几分,指尖在桌面上弹出轻响,“张大人以为,帝位是那么好坐的?当年太宗皇帝打天下,血流成河;如今殿下要登大位,牺牲几个贱民的娃娃,又算得了什么?”
他凑近张詹事,声音像毒蛇吐信:“再说,这些孩童都是从流民里挑的,无父无母,死了也无人追究。我的人会把他们伪装成疫病亡故,埋进乱葬岗,神不知鬼不觉。大人只需按我说的,每日卯时把人送到城南的废弃窑厂,其余的事,不必多问。”
张詹事的脸色白了白,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好,我这就去安排。只是……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否则殿下就……”
“放心。”阿罗憾打断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推到张詹事面前,“这是‘定心散’,殿下近来焦虑,每晚睡前服一粒,能安睡。也让他少胡思乱想,静候佳音便是。”
张詹事连忙收起瓷瓶,如获至宝般揣进怀里,又从袖中摸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推给阿罗憾:“这是殿下让我转交的,说是给先生添置些滋补品。”
阿罗憾掂了掂钱袋,嘴角的笑又温和起来:“替我谢过殿下。七日之后,我在十字堂恭候佳音。”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无非是叮嘱张詹事盯紧秦王的动向,还有如何瞒过大理寺的盘查。张詹事起身告辞时,脚步有些虚浮,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阿罗憾,眼神复杂,像是既敬畏又恐惧。
阿罗憾待他走远,才慢条斯理地喝光杯里的茶,拿起钱袋往袖中一塞,起身下楼。经过叶法善藏身的柱子时,他突然顿了顿,目光扫过爬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叶法善隐在柱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炸开,连指尖都在发颤。百二十名孩童……废弃窑厂……血莲……这些词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攥紧了拂尘,银丝被捏得变了形——难怪阿罗憾要在十字堂布下聚煞阵,难怪他需要那么多“纯净”的精血,原来他是想借东宫之势,行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
太子……那个素来以仁厚闻名的东宫,竟然为了帝位,默许这种惨无人道的阴谋?叶法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住柱子才站稳。窗外的柳丝被风吹得狂舞,像无数双伸向天空的小手,仿佛在无声地哭喊。
他定了定神,快步下楼,青禾正在茶馆门口的老槐树下等他,手里的“警戒符”烫得她直攥拳:“道长,刚才有个穿灰衣的人一直盯着我看,符纸烫得厉害!”
“是阿罗憾的人。”叶法善沉声道,拉着她拐进旁边的巷子,“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阿罗憾要炼一种叫‘血莲’的邪物,需要一百二十个孩童当祭品,东宫在背后默许,甚至帮他搜罗孩童。”
青禾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药篓“哐当”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那……那孩子们呢?我们要去救他们!”
“当然要救。”叶法善的眼神锐利如刀,“但不能硬来。阿罗憾的邪术、东宫的势力、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反而害了孩子们。”
他捡起地上的药篓,重新把草药归拢进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们得先找到那处废弃窑厂,摸清他们转移孩童的路线;再设法把消息递到大理寺或者秦王府——秦王虽与太子不和,但绝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最后……”他抬头望向皇城的方向,夕阳正将宫墙染成血色,“得掀了阿罗憾的十字堂,断了他的根基!”
青禾用力点头,眼里虽有惧意,却多了份决绝:“我跟你一起。就算……就算斗不过他们,能多救一个孩子也是好的。”
叶法善看着她,忽然想起柳林镇那些被救下的村民,想起他们眼里的光。他伸手拍了拍青禾的肩,语气沉稳如磐石:“不是斗不过。邪不压正,他阿罗憾就算有东宫当靠山,也架不住天怒人怨。”
巷口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向远方。叶法善知道,接下来的七日,会是长安最暗的黑夜。但只要能护住那些无辜的孩童,能撕开这层裹着血腥的阴谋,就算踏遍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退。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皇城的角楼亮起了第一盏宫灯,昏黄的光映着厚重的城门,像一只半眯的眼,冷漠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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