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哈桑的声音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何要查阿罗憾?”
“我是青云道馆的道士,叶法善。”叶法善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曾见过无数风浪,此刻却藏着惊惶,“他在东宫炼邪术,用孩童的精血浇灌血莲,已经害了几十条性命。我知道他是景教的人。”
“轰”的一声,哈桑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身后的羊毛毯上,毯子里的羊绒簌簌往下掉。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没错,阿罗憾是景教的人,他是伊诺克最得意的弟子,当年在西域,谁不知道‘暗行者’的名号?”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透过晨雾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景象:“二十年前,我跟着商队走丝绸之路,在葱岭见过他们师徒。伊诺克穿着黑袍,手里总拎着个铁十字架,走到哪烧到哪——佛教的寺庙、祆教的火坛、甚至咱们汉人的土地庙,只要不是他们景教的,全给烧了。他们说那是‘净化’,可我亲眼看见,有个吐蕃的老喇嘛不肯改信,被他们钉在十字架上,活活流血而死……”
哈桑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后怕:“后来伊诺克想拉拢突厥可汗,一起南下打大随,被当时的安西都护斩杀在焉耆城。我以为他那套邪术早就断了根,没想到……没想到阿罗憾竟躲到了长安,还混进了东宫!”
叶法善捡起地上的放大镜,放在柜台上:“他为何执着于血莲邪术?仅仅是为了帮太子争权?”
“争权?”哈桑突然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悲凉,“那只是他的幌子!景教极端派信‘血祭重生’,他们说,用纯阴童男童女的精血浇灌圣物,等圣物成熟,就能召唤‘圣主’降临,建立十字神权。长安是大唐的龙脉所在,阿罗憾这是想借大唐的气运,完成他师父没做完的事——让整个天下,都跪拜在十字旗下!”
叶法善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直窜头顶。他原以为阿罗憾只是想操控太子,攫取朝堂权力,却没想到对方的野心如此庞大——颠覆大唐,以邪教统御天下!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孩童,不过是他庞大阴谋里的一粒棋子;东宫的储位之争,也只是他借势而上的阶梯。
“他的圣物,就是血莲?”叶法善追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是,也不是。”哈桑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铜十字架,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血莲只是‘钥匙’,用来打开‘圣主’的封印。真正的圣物,据说藏在波斯寺的地宫深处,是当年伊诺克从大秦带过来的,具体是什么,没人见过……”
叶法善不再多问,将黑幡残角收好,转身走向门口。哈桑突然喊住他:“道长!阿罗憾身边有个‘影卫’,是伊诺克留下的死士,会‘血遁术’,你千万小心!还有……波斯寺的地宫入口,在圣火坛下面,那里的地砖是活动的……”
叶法善回头看了他一眼,哈桑的头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他推开门栓,晨光涌了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离开宝月堂时,日头已升至半空,胡商巷变得热闹起来。卖琉璃的吆喝声、算珠的噼啪声、胡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喧嚣的洪流。叶法善站在巷口,望着东宫的方向,那里的宫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握紧了腰间的桃木剑,剑身在布衫下轻轻嗡鸣。必须尽快让秦王明白,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权臣,也不是一个邪教头目,而是一头企图吞噬江山、颠覆乾坤的猛兽。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正邪之争,而是关乎大唐气运、天下苍生的生死之战。
巷口的风卷着薰衣草的香气吹过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叶法善深吸一口气,转身往秦王府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磐石上——接下来要做的,不仅是救人,更是要斩断那伸向东宫、伸向长安、伸向整个天下的邪祟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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