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了!”林默打断他,眼里的光像要燃起来,“她要是有事,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谁都能看到他眼里的恐惧。那是种深入骨髓的怕,怕再次失去,怕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想你”,再也没机会说。
秦逸赶紧牵来最快的那匹黑马:“统领,我跟你一起走!让风楼主带百姓继续赶路!”
林默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发出声嘶鸣,像道黑色的闪电,冲了出去。雪地里溅起的雪沫子落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可他感觉不到。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一定要赶上。
一定要看到她好好的。
一定要……把那封信,亲手交给她。
黑马的蹄声在寂静的雪原上回荡,像在追赶着什么。林默伏在马背上,怀里的信和桃花笺被他紧紧攥着,仿佛那是唯一的光,能照亮这漫漫长路。
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不知道苏沐雪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必须回去。
为了那封写了一路的信,为了那个等了一路的人,为了那句藏在心底,再也不能等的话。
归心似箭,大抵就是这样了。
黑马的蹄子踏碎了晨霜,一路狂奔,铁掌碾过未化的冰棱,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像在撕扯着林默的神经。他伏在马背上,风灌进领口,带着刀割似的疼,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盯着前方被风雪模糊的路。怀里的信纸被攥得发皱,边角都沁出了汗渍——那是他手心的冷汗,混着心里的急火,把薄薄的纸浸得发潮。
“驾!”他猛甩一鞭,黑马吃痛,嘶吼着加速,四蹄几乎离地,像道黑色的闪电劈开雪幕。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着画面:苏沐雪替他挡下攻击时染血的衣袖,她教他画阵法时指尖的温度,她被逗红了脸时别过头去的样子……还有秦逸那句“苏姑娘好像出事了”,像把淬了冰的锥子,一下下往他心口扎。
“不会的……”他咬着牙,声音在风中碎成碴,“你答应过等我回去的……你说过要看我练会那套防御阵的……”喉头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甚至不敢深想“出事”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只能一遍遍地催马,把所有的恐惧都压进缰绳里,勒得手心生疼。
跑了不知多久,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口鼻喷出的白气越来越重,浑身的毛都被汗水打湿,又冻成了冰碴。林默勒住缰绳,看着马腹剧烈起伏的弧度,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眼前发黑。他跳下马,踉跄了两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雪地里——原来不知何时,灵脉里的寒气因为急火攻心又翻涌上来,顺着血液往四肢窜,冻得骨头缝都在响。
“撑住……”他按住胸口,大口喘着气,指缝间渗出血丝——刚才急火攻心,竟把旧伤挣破了。他从怀里摸出苏沐雪之前给的清灵露,仰头灌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滚烫。“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他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声音发颤,与其说是在安慰马,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
重新上马时,他几乎是爬上去的。寒风吹开他的衣襟,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终于,远处隐约出现了炎阳宗的山门轮廓,那熟悉的朱红色大门在风雪里显得格外冷清,连守山门的弟子都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翻身下马,踉跄着往里面冲。往日热闹的演武场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和未干的血迹,冻成了暗红的冰碴。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喉咙里发出像困兽般的呜咽:“沐雪!苏沐雪!你在哪?!”
声音撞在空旷的场地上,只传回冰冷的回音。他疯了似的往里跑,灵堂、丹房、她常去的藏书阁……每一处都空无一人,只有被翻乱的书页和倾倒的丹炉,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混乱。当他冲到后山那片桃花林时,脚步猛地顿住——
雪地里,一件青灰色的外袍半埋在雪里,衣角绣着的那朵兰草,是他亲手替她补上的线。
“不……”林默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玻璃,他扑过去,颤抖着把外袍从雪里扒出来,指尖触到布料上一块深色的印记,凑到鼻尖一闻,是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她常用的冷梅香。
灵脉里的寒气瞬间爆发,他眼前一黑,重重跪倒在雪地里,胸口的伤被震得裂开,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怀里的信纸掉了出来,被风吹得翻卷,最后落在那件外袍上,上面那句没写完的“我想你”,恰好盖在那片血迹上,红得刺眼。
“沐雪……你出来啊……”他把外袍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又像抱着一团随时会熄灭的火。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下来,落在雪地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很快又冻成了冰。“你骂我两句也好啊……你出来……求你了……”
风雪更大了,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他脸上,生疼。可他感觉不到,只是死死抱着那件染血的外袍,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从嘶哑到哽咽,最后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像只受伤的狼,在空旷的桃花林里,对着漫天风雪,发出绝望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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