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还是青云山的桃花林,苏沐雪穿着白裙,站在花树下对他笑,手里拿着张桃花笺,上面写着“我等你”。他想走过去,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在花雨里渐渐变淡,像要融进那片粉色的雾里。
“沐雪!”他大喊着醒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过窗棂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霜。
他摸出胸口的暖玉,玉上的温度比往常更高些,锁魔阵的纹路清晰可见,淡蓝色的光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在安抚他慌乱的心。
“我在这里。”他对着暖玉轻声说,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回应梦里的呼唤,“我没忘,我一直在等你。”
暖玉的温度渐渐平稳下来,林默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桃树。月光下,桃树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个温柔的拥抱。他知道,这不是梦。她一直在这里,在这棵树里,在这坛酒里,在他灵脉的每一次跳动里。
日子就像青阳镇的溪水,不急不缓地流着。林默每天依旧教丫丫识字、画阵,闲暇时就翻那本阵法书,试着补全苏沐雪没画完的阵图。他的画技越来越好,金绿色的玄黄炎与淡蓝色的清灵阵在纸上交融,浑然天成,像两只交握的手,再也分不开。
秦逸的儿子开始学走路了,摇摇晃晃的,像只刚出壳的小鸡,总爱跌跌撞撞地跑到林默的院子里,抓着桃树的树干咯咯笑。卖花姑娘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秦逸追着儿子跑,眼里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炎烈来得少了,联盟的事渐渐交了给年轻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炎阳宗养伤,偶尔托人送来些离火草,说“煮水喝能治灵脉的寒”。风清扬倒是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坛青云酿,喝到兴头上,就拍着林默的肩膀说:“当年我就看出来,你这小子是个重情的,没看错人。”
林默只是笑,不说话。他知道,他们都懂。懂他心里的那点念,懂他守着的这份情,懂他与那片桃花、那枚暖玉之间,从未断绝的弦。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丫丫的及笄礼办得很热闹。镇里的长辈都来了,秦逸夫妇抱着孩子忙前忙后,炎烈和风清扬也特意赶来,坐在主位上,看着丫丫梳起成人的发髻,眼里满是欣慰。
林默站在桃树下,看着丫丫穿着新做的襦裙,对着长辈行礼,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还是那个在青风寨雪地里哭着找王奶奶的小丫头,今天就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林哥哥,谢谢你。”丫丫走过来,给她行了个标准的及笄礼,眼里闪着泪光,“王奶奶要是看到了,肯定很高兴。”
林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里面是他亲手刻的阵盘,上面是苏沐雪最擅长的清灵阵。“这个给你。”他说,“带着它,能保平安。”
丫丫接过阵盘,指尖触到上面温润的木头,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片压平的桃花瓣,递给他:“这个是我在桃树下捡的,很完整,像苏姐姐画的阵眼。”
林默接过桃花瓣,花瓣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他想起梦里苏沐雪递给他的桃花笺,想起断魂崖上她最后那个笑,眼眶突然就湿了。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王大娘的嘱托,他做到了;苏沐雪的阵法,延续下去了;人间的烟火,守住了。而他心里的那点念,像这年年盛开的桃花,像这长流不息的溪水,永远不会凋零,不会干涸。
及笄礼散后,林默独自坐在桃树下,打开了去年埋的桃花酒。酒香混着花香飘出来,醇厚而甘甜。他倒了两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对面的石凳前,就像她还坐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他。
“敬你。”他举起酒杯,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凳,也对着自己心底的那片光,“敬这人间,敬这岁月,敬我们……未完的约定。”
春风拂过,桃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酒杯里,像个温柔的回应。林默笑了,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甘甜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带着玄黄炎的金绿,带着清灵阵的淡蓝,带着所有未曾说出口的话,在这桃花纷飞的光阴里,酿成了永恒的甜。
弦未断,花未谢,思念,永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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