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教砚秋画阵,说“清灵阵的根在‘护’,不是‘杀’”;她帮着明砚酿酒,说“要让桃花知道,我们在等它醒”;她坐在桃树下,给青禾奶奶读炎阳宗的旧事,说“太奶奶总在丹房里留一盏灯,说怕他回来时看不见路”。
青禾奶奶走的那天,桃花落了满院。苏念禾和砚秋守在床边,听老人最后说:“把我……葬在桃树另一边……跟他们……做个伴……”
下葬时,苏念禾从布包里拿出片干枯的藤萝花瓣,是从炎阳宗苏沐雪的旧物里找到的。她把花瓣放在青禾奶奶的墓碑前,轻声说:“奶奶说,您是他们的延续,该和他们挨得近些。”
那年秋天,砚秋在酿酒坊的地窖里,发现了个蒙尘的坛子。坛口封着红布,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锁魔阵,是苏沐雪的笔迹。他撬开泥封,里面没有酒,只有一叠信纸,和几片压得平平整整的桃花瓣。
是林默的信。
“今日暖泉镇的温泉开了,水汽里带着药香,像你丹房里的味。”
“秦逸说卖花姑娘的向日葵开了,金灿灿的,我替你折了一朵,夹在书里。”
“离火涧的地火又旺了,我在石壁上刻了你的名字,火烤过,就不会褪色了。”
最后一张纸上,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急:“沐雪,我在断魂崖等你。若我没回去,告诉他们,青阳镇的桃花,每年都开得很好。”
砚秋把信拿给苏念禾看。姑娘捧着信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却晕不散那些滚烫的字。“他在等她。”她哽咽着说,“她也在等他。”
那天傍晚,两人坐在桃树下,把信纸一张张烧掉。纸灰随着风飘起来,混着飘落的桃花瓣,像无数只白色的蝶,往断魂崖的方向飞去。“告诉他们,我们替他们守着青阳镇,守着这棵树。”砚秋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苏念禾点点头,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灵光,在桃树干上画了个小小的清灵阵。阵法亮起时,金绿色的微光从树里渗出来,与蓝光交织在一起,像两团依偎的火,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他们知道,林默和苏沐雪收到了。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断魂崖的气息,带着中域的尘埃,带着无数个春天的记忆,掠过桃树枝桠,发出沙沙的响。像一封封被时光浸透的信,在说:
我们看到了。
看到了桃花年年盛开,看到了酒香代代相传,看到了你们把清灵阵画得越来越亮,看到了青阳镇的炊烟,永远暖着人间。
够了。
真的够了。
砚秋和苏念禾相视而笑,眼里都含着泪,却带着释然的暖。他们站起身,往屋里走去,酿酒坊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棂,落在桃树下,照亮了那两杯永远温热的桃花酒。
花影在地上轻轻摇晃,像有人在跳一支无声的舞。风还在吹,捎来远方的信,也捎去这里的平安,年复一年,从未停歇。
而那棵桃树,还在静静地站着,藤萝缠绕着枝干,桃花落了又开,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梦。梦里,有金绿色的火,有淡蓝色的光,有桃花笺上的字,有风里的信,还有两个身影,在花影里相视而笑,再也没有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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