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苞要是开了,会是什么样?”儿子摸着苞壳问阿恒。五十四岁的阿恒正给暖脉树的老根培新土,闻言抬头时,阳光正好穿过苞壳,在地上映出个晃动的影,像无数双手在互相搀扶着走。“你太爷爷说过,”阿恒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土,“最好的春,是让旧的痕能在新的芽里笑出声。”话音刚落,苞尖突然裂开道缝,冒出点金红的光,与青年手背上的旧伤同时发烫,像有谁在里面点了盏灯。
秋分那天,缠春藤的花苞突然齐齐炸开,花瓣上印着各地的新暖痕——南疆孩子在合果林里画的画,西陲青年刻的新暖脉牌,极北女子绣的《暖脉谣》新篇。最大的那朵花飘落在暖故事布上,把空白的最后一页染成了金红,阿安女儿提笔要写,笔刚触到布,就见上面自动显出行字,是脉星的笔迹,却带着儿子的力道:“春从不走远,是让走的人记得回,来的人懂得守。”
小儿子从东海带来个消息,说渔女们在礁石缝里发现了片新的暖脉苗,苗根缠着块战船残板,板上的桃花纹正往苗叶上爬,叶尖的光与青阳镇的暖脉树连成了线。“有个老渔翁说,”小儿子蹲在缠春藤下,看着花瓣上的新痕,“这苗在等我们去刻新的暖脉牌呢,要刻上所有没写进故事里的暖。”
阿恒坐在合果林的棚下,看儿子给缠春藤的新苞套上防虫袋,看阿安女儿教南疆孩子认花瓣上的暖痕,看小儿子在暖故事布的最后一页添上新发现的暖脉苗。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暖脉树的根须上,像无数条根在土里悄悄握了手。风穿过合果林时,带来极北的冰气、西陲的沙味、东海的咸,混着合果仁的甜,在空气里酿成了股特别的味,阿恒闻着闻着,突然想起脉星临终前,他递到老人嘴边的那口沙枣酒,也是这个味——是所有的远方都回了家的味。
儿子突然举着个新结的花苞跑过来,苞壳上沾着片桃花瓣:“爹你看!这苞里有太爷爷的影!”阿恒凑过去看,逆光里果然见个模糊的轮廓,正弯腰往苞里放什么,像当年往归恒树洞里塞桃花的模样。他刚要叫儿子细看,风突然吹过,花苞轻轻晃了晃,那影就散了,只剩瓣桃花落在青年的发间,像句没说完的叮嘱,又像声心照不宣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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