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月光把跟脉苗的影拉得很长,远途筐在枝桠上轻轻晃,筐里的续脉花籽在发芽,嫩白的根须缠着暖痕布往上爬,在“承”字的旧痕里绕了个结。阿恒坐在火塘边,看小孙子趴在苗旁的草堆里睡着了,怀里抱着那尊沙枣木像,嘴角还沾着沙枣酱的甜。孩子的小手攥着根红绳,绳尾系着片跟脉苗的新叶,叶背的暖痕在梦里轻轻颤,像在跟着月光赶路。
天快亮时,跟脉苗的新枝突然往东方弯,枝梢的远途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叮咚”的响,像在互相道别。阿恒凑近看,筐缝里的暖痕布上,孩子们绣的暖脉树影在晨光里活了过来:树的枝桠往极北伸,缠着冰纹绳;往西行,系着沙枣叶;朝东海,坠着贝壳片;向南疆,挂着红土撮,最后所有的枝都在天上聚成个“行”字,字的笔画里嵌着无数个跳动的光斑,像把所有的春秋都串成了星。
晨光爬上暖脉树的梢头时,阿恒拿起刻刀,在块新木牌上刻下“春秋”二字。刻刀落下的瞬间,他听见地底下传来“簌簌”的响,像无数根须在同时生长——后来才知道,那是跟脉苗的根与极北的续脉苗、西陲的沙枣树、东海的礁石根、南疆的红土根都织在了一起,在泥土深处铺成条长卷,卷上印着无数个新痕旧印:有脉星的拐杖印,有阿恒的刻刀痕,有儿子的马蹄印,有小孙子的布鞋印,还有无数陌生人的脚印,都往同一个方向延伸,把春秋的暖刻进了土里。
小孙子举着那颗发芽的续脉花籽跑过来,籽上的细须缠着根红绳,绳尾系着片东海的贝壳。“爷爷你看!它要往路上钻呢!”孩子把籽往长卷的方向放,籽刚触到土,就被根须缠住,像被无数个春秋的暖拥在了怀里。
阿恒摸了摸土上的新痕,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想起脉星说过的“春秋不语”,原来真的是这样——不是岁月无声,是所有的暖都刻在了土里,印在了痕上,是极北的冰融了又冻,西陲的沙聚了又散,东海的浪起了又落,南疆的土耕了又种,而跟脉苗的枝桠始终在长,把每代人的暖都载在长路上,让后来的人知道,他们脚下的每寸土,都藏着春秋的故事;他们头顶的每片叶,都缠着未说的惦念,在岁月里慢慢走,慢慢印,印出更长的路,更暖的春秋。
跟脉苗的新叶在晨光里闪闪发亮,把“春秋”二字的影投在长卷上,影里的阿恒正刻着新牌,儿子往筐里装籽,小孙子举着花苗在旁边喊,像幅被阳光浸软的画。画里的暖痕漫过来,漫过长卷,漫过春秋,漫向所有等待前行的岁月,在说:“接着走啊,这暖,这路,会在春秋里,一直印下去,一直行下去。”
风穿过跟脉苗的枝桠,带着续脉花的香、沙枣的甜、贝壳的咸,像无数人在低声说:“我们的故事,在春秋里,永远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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