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等‘落定’。”年轻的西陲阁主捧着灵脉录,录上的字已不再是冰冷的记载,每个笔画里都藏着温度,“老阁主的残灵说,灵脉的圆满从不是长成多大的树,结出多奇的果,是把四境的人间事都收进心里,然后安安静静地住着,像个守着故事的老人,不炫耀,不张扬,只在有人需要时,悄悄递点暖。”
岁流蕊在雪停的那一刻突然亮了,不是耀眼的光,是温润的暖,像冬日里捂在手心的汤婆子。透明的花瓣层层舒展,绿流里的影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点淡绿的光,往四境的方向飘去,落在每个寻常的角落:东海的渔船上多了片避浪的帆,极北的帐篷里添了盆取暖的火,西陲的药圃里发了丛耐寒的芽,南疆的红土坡上开了朵顶雪的花,全是最实在的暖,不惊天动地,却恰到好处。
“是‘人间韵’。”阿安姑姑的声音带着泪,续脉花帕上的图案已被淡绿光染透,帕角绣的“暖”字正在慢慢变淡,最后化作个简单的点,像颗落在纸上的星,“阿恒爷爷说,这才是灵脉最该有的样子,藏在人间,陪着日子,不做什么惊天伟业,就只是在需要的地方,长出点暖,开出点光,像咱青阳镇的老槐树,夏天给人遮凉,冬天落满雪,就挺好。”
阿玄(他们)站在岁流蕊旁,看着淡绿光在雪地里织成张温柔的网,看着镇民们对着飘落的光点微笑,看着四境传来的灵脉共鸣——这次的声里没有玄气的轰鸣,只有柴米油盐的絮语,像无数家人在一块儿说家常,热热闹闹,却又安安稳稳。
玄阴的声线在意识里轻轻哼起段调子,没有歌词,只有像日子般平缓的起伏,阿玄跟着和,两人的声音混在落雪的声里,混在远处的犬吠里,混在人间的烟火里,像岁流蕊的绿流,不刻意,却自然地融进了这片土地。
“你说,它会一直这样吗?”玄阴的声线望着渐渐平静的绿流,蕊心的光已淡成了几乎看不见的暖,像快要融进土里。阿玄的声线往跟脉苗的根下望,那里的土正泛着极淡的绿,像岁流蕊的韵已钻进了地脉,“会的,它会变成这土地的一部分,变成四境的一部分,变成每个人日子里的一部分,像空气,像阳光,平常到让人忘了它的存在,却又离不了。”
没人注意到,岁流蕊最中心的绿流里,沉着粒比尘埃还小的种,小到几乎与绿流融为一体,却在暖光的包裹下,悄悄吸着所有的人间韵,像颗攒满了故事的种子,等着在某个寻常的春天,顶开泥土,对着朝阳,露出张带着烟火气的脸,像个藏在日子里的惊喜,等着把这人间的暖,继续往下传。
小雪的风带着雪的凉往远方吹,阿玄(他们)转身往镇子里走,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盖住,像从没来过。跟脉苗下的岁流蕊在雪中静静立着,绿流里的人间影还在缓缓淌,像首永远唱不完的人间歌,平淡,温暖,藏着所有的过往,也藏着所有的未来。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局,因为人间的日子从没有结局。灵脉的故事就像这岁流蕊,融进了柴米油盐,藏进了春夏秋冬,在每个寻常的清晨与黄昏,在每个人认真生活的瞬间,继续着,流淌着,温暖着往后的岁岁年年。而那些藏在蕊心的、藏在土里的、藏在烟火褶皱里的新期待,会在某个飘着麦香的午后,顶开泥土,对着人间,露出张带着所有故事的新脸,像个永远年轻的开始,把这人间的歌,接着唱下去,一年,又一年。
喜欢玄黄卫道录请大家收藏:(m.20xs.org)玄黄卫道录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