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机，动作熟练地点开一个视频文件，将屏幕直接怼到杨安安眼前。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地点像是学校里某个空教室。
镜头中，克莱尔正将那封厚厚的举报信递给靠坐在凳子上的莱拉。莱拉漫不经心地接过来，随意翻看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
旁边的艾米莉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尖声叫骂起来：“贱人，胆子不小！等我明天就去弄死她！”
莱拉厌烦地摆了摆手，制止了艾米莉的叫嚣，她的目光转向镜头外，冷冷地开口：“去把顾悦灵叫来。”
很快，顾悦灵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脸色惨白。
莱拉把信随意地扔到顾悦灵脚下：
“悦灵，”她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我要谢谢你。多亏你那天看见她在偷偷摸摸写什么信，还及时地提醒了我，克莱尔才能那么精准地搜了她的书包，果然找到了这封举报信……这件事，你可是大功臣呢。”
顾悦灵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莱拉身体微微前倾，带着戏谑盯着她：“说说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克莱尔立刻抢着回答，捏着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要我说，她还是不服！把信烧了！再狠狠揍她几顿就好了！”
顾悦灵猛地一激灵，像是被那声音吓到了。她抬起头，眼神慌乱地看向莱拉，声音细若蚊蚋：“别，不要这样……我了解她，她肯定还有备份，所以，要不就别针对她了，万一一个不留神传出去就不好了……”
“哦？”莱拉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不针对……她就不举报了？”
顾悦灵被看得浑身发毛，语速飞快，声音带着哭腔和急于撇清的迫切：“不，不是的！我……我会去劝她！我去劝安安！我说，你们答应了，只要她删掉所有的备份，保证不再举报了，就不针对她了，好不好？她很听我的话的！真的！”
“那如果她一定还要举报呢？”莱拉慢悠悠地问，眼神里的玩味更浓。
“所以……所以我会告诉她，”顾悦灵深吸一口气，仿佛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我可以帮她！我会替她去举报！这样她就能安心了……”
“但是……为了让她彻底相信我，心甘情愿交出所有备份……我需要先把这封信还给她。”她指向那封举报信，“只有让她亲眼看到信在我手里，她才会相信我站在她这边，才会把备份全部删除。然后，其实……我会把信偷偷烧掉，不留痕迹。”
“而且……”顾悦灵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小心翼翼地看向莱拉：“既然她不可能再举报了，备份也被删干净了，那不如趁机放过她吧？”
她观察着莱拉的反应，语速加快：“她已经够惨了，也吓破胆了，也不会再惹麻烦了。继续盯着她的话，万一她又害怕得做出什么傻事，反而节外生枝……让她安分下来，不再惹麻烦，大家也都省心嘛。”
短暂的沉默。
“呵……”莱拉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带头鼓起掌来，掌声缓慢而清晰，带着冰冷的赞许，“好办法……真是聪明。”
她的目光扫过艾米莉和克莱尔。两人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跟着用力鼓掌，掌声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悦灵站在那里，在掌声中显得无比渺小和僵硬，脸色惨白得像鬼，身体微微颤抖。
莱拉站起身，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板，走到顾悦灵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多亏你了，悦灵。下周我的生日派对，我可以特别邀请你来我家一起庆祝。你愿意吗？”
顾悦灵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混杂着恐惧、狂喜和一种病态的、近乎卑微的渴望：
“我……我？真的吗？我愿意！莱拉！我当然愿意！”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甚至有些破音。
“那就这么定了。”莱拉满意地收回手，“记得穿漂亮点。我会让管家给我们照一张好看的照片，好好见证一下……我们的友谊。”
“好……好的！”顾悦灵用力点头，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视频到此结束。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公寓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在墙上投下不断拉长的阴影。
杨安安站在原地，如同被石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世界在她眼前彻底崩塌、粉碎。所有的信任，所有的温暖，所有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碾成齑粉，被那视频里顾悦灵脸上的笑容彻底埋葬。
原来……所谓的偷信，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
原来……所谓的保护，是插向心脏的致命一刀。
原来……让她删除所有备份，是为了彻底毁掉她的武器。
原来……她唯一信任的朋友，为了换取一张踏入上流圈子的邀请函，可以如此轻易地将她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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