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那晚之后,我好像获得了一点埃雷格亚的能力。能模糊地倾听到别人的心声。所以我知道你躲我的原因,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张夏,但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跟你抢他。因为我见过……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我接近你,跟你做朋友,也从来都不是因为他。
所以阿黎,我不是要跟你摊牌啊。我只是……只是太难受了,想找你说说话,我那时真的需要你……
答应我,别自责,也别难过。替我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点!替我看着张夏那个笨蛋,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还有……告诉他,他眼光不错,选了你。
——永远爱你的小叶子
黎非念完最后一个字,信纸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飘在地上。她再也支撑不住,蹲下身,双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被淅沥的雨声吞没。
“她一直把我当最好朋友,可我……我却以为她在跟我抢你……我甚至在她最害怕、最需要我的时候,因为心虚和嫉妒,躲开了她。我还……我还差点害死了杰西卡!我辜负了她用命换来的保护……”
杰西卡沉默着,用力将怀中的黎非搂紧了些。张夏弯腰,捡起那张被雨水和泪水打湿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抹去水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沉默片刻,目光转向杰西卡手中的漫画本:“那本子……给我看看。”
杰西卡递过去。张夏快速翻找,终于找到那个喂猫少女的背影。此刻,他才终于认出了叶姿漫画中的少女。那分明就是……黎非啊!
他继续翻下一页,画中那少女,看着猫,笑得眉眼弯弯,旁边还有一行小的字迹:希望她永远像画里一样笑。他又快速往后翻到最后一页,画中的少女与一个双手插兜的少年并肩站在海边,旁边配着一行字:她笑起来真好看,请你一定要守护好。
张夏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一种迟来的钝痛席卷全身。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叶姿当年为什么阻止他追求黎非,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因为她那句无声的嘱托:“守护好”。她看到了黎非内心的敏感和脆弱,也看到了自己当时的莽撞和青涩可能带来的伤害。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保护着两个她最在意的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在那罐未开封的可乐罐底,一笔一划地刻字。
“你在刻什么?”杰西卡问。
“对不起,谢谢,再见。”张夏把可乐郑重地放在碑前,紧挨着那束沾着雨珠、纯洁无瑕的白菊,“这是她教我的,说结束一件事,总得有始有终。对过去,对遗憾,对……她。”
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厚重的云层被撕裂,阳光穿透云层,磅礴地洒落下来。一束最耀眼的光恰好照在墓碑角落那个刻下的小太阳图案上,反射出温暖而夺目的光芒。
黎非看着可乐罐上的字,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她接过张夏手里那张信纸,小心翼翼的折成一个纸船,然后珍重地放在了那罐刻着字的可乐上。她在船身内侧写下:“我不逃了,我会好好的。”
阳光彻底驱散了阴霾,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和远处炊烟的气息,似乎真的夹杂着一丝微甜的味道。那不仅仅是雨水的味道,更是穿越误解、伤痛与漫长时光后,终于抵达的和解与释然。
是活着的人,带着逝者最深沉的祝福,坦然前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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