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时铜铃轻响,惊起檐下悬着的纸灯笼微微摇晃。店里比想象中亮,天花板垂着盏磨砂玻璃灯,暖黄的光落在货架上。第三排格子里,一本蓝布封皮的相册正对着我,边角磨得起了毛,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找东西?柜台后传来声音。穿藏青对襟衫的老人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还捏着根穿了线的银针,正往一只掉了耳朵的陶瓷兔子上缝——线是浅粉的毛线,针脚歪歪扭扭,倒像兔子新长了圈绒绒的胡须。
我指尖拂过相册封面,翻开时簌簌落下几片干花瓣。第二十三页夹着张泛黄的黑白照: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槐树下,手里举着半块融化的绿豆冰棍,嘴角沾着白花花的糖渍。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1987年夏,阿囡第一次得三好学生,字迹娟秀,末尾画了个歪歪的笑脸。
这相册...
等主人呢。老人把兔子摆在柜台上,兔子耳朵上的毛线须在灯光下泛着软光,上个月有个姑娘来,说小时候总偷藏冰棍给流浪猫,结果自己总没得吃。我就知道,该把这相册摆出来了。
铜铃又响了。穿白裙子的女孩站在门口,目光直直落在我手里的相册上。她眼圈慢慢红了,像相册里那只兔子,突然长出了湿漉漉的眼睛。
我合上册子放回货架。转身时,听见老人轻声说:慢走,下次来带块你阿婆做的绿豆糕呀。玻璃门外,灯笼的光正漫过青石板,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直拖回那个槐花香里的夏天。推开虚掩的木门,铜铃轻响。时光杂货店的暖黄灯泡悬在半空,光线漫过斑驳的木质货架,货架上码着铁皮青蛙、蛤蜊油、英雄牌钢笔,旧书混着樟脑丸的气息在鼻尖打转。穿蓝布衫的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收音机里飘出邓丽君的《甜蜜蜜》。角落里,褪色的绿漆邮筒正吞吐着薄雾,投信口露出半张泛黄的信纸,字迹洇开:时光会记得每一个未完成的约定。我伸手触碰那枚1987年的铁皮青蛙,它突然一声蹦到柜面,惊醒了老板——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竟与二十年前的父亲重合。斑驳的木质招牌在风中轻晃,时光杂货店五个褪色的烫金大字下,铜铃叮咚作响。推开门,尘埃在斜阳里跳舞,货架上整齐码着泛黄的铁皮饼干盒、缺角的粗陶碗、缠线的旧座钟,还有一整面墙的玻璃罐,盛着不同年份的月光——1987年的带着痱子粉香,2003年的混着非典时期的消毒水味。穿蓝布衫的店主总坐在柜台后擦拭铜器,他说这里不收现金,只换记忆。你可以用童年偷藏的玻璃弹珠,换走那只掉漆的铁皮青蛙;用十七岁没说出口的告白,换一沓1999年的新年贺卡。最角落的木箱里锁着未拆的情书,据说持有者会在午夜听见钢笔划过信纸的沙沙声。当你选中某件物品,店主便会取下老花镜,轻声问:准备好用哪段回忆,换回被时光偷走的遗憾了吗?巷口的杂货店总在黄昏时亮起暖黄灯泡。褪色的木质招牌悬在门头,时光杂货店五个字被雨水浸得模糊。推开门的瞬间,风铃轻响惊起檐角垂落的蛛网。
货架上码着玻璃罐,标签上写着1997年夏夜的蚊香灰未拆封的圣诞贺卡五年级运动会的终点线。穿藏青布衫的店主正用鸡毛掸子拂去樟木箱上的薄尘,见有人来,琥珀色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想买点什么?
你指尖掠过罐口,忽然听见细碎声响。是1999年最后十分钟的烟花爆裂声,混着同桌塞给你的橘子汽水气泡音。玻璃罐内壁凝着霜花似的字迹:如果当初勇敢一点...
左数第三排第三个,店主忽然开口,是上周三被你揉掉的告白信。铁盒里静静躺着折叠整齐的信纸,边缘还留着指节掐出的月牙痕。你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震得货架嗡嗡作响,罐头里封存的叹息正顺着木纹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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