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新民府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但今天，这味道即将被另一种更具冲击力的东西所取代——恐惧。
张山，或者说，现在的张作霖，一宿没睡，眼眶里布满血丝，但精神头却比任何时候都足。
他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让整个新民府的空气都凝固了。
“把汤二虎那颗狗头，给老子挂在长杆上，游街示众！”
亲兵们手脚麻利地执行了命令。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被高高挑起，由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押着，从城东走到城西又从城南走到城北。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紧闭门窗，只敢从门缝里偷偷窥探。
昨日还是不可一世的汤二虎，今日已是这般下场，这种视觉冲击力，远比千言万语的告示来得更直接。
游街的终点，是城中心的校场。
张作霖早已命人搭起了一座高台，汤二虎残破的尸身就被扔在高台之下，像一条死狗。
数百名收编的奉军士兵黑压压地站在台下，他们中的许多人昨天还在为汤二虎卖命，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作霖龙行虎步地走上高台，他没有穿戴什么华丽的帅服，依旧是一身土布军装，脚踩一双黑布鞋，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匪霸气，却压得全场鸦雀无声。
他一脚踩在汤二虎的尸身上，环视台下，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张紧张、敬畏、恐惧的脸。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他猛地一指脚下的尸体，声音如同炸雷，“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在背后跟老子耍心眼，谁敢反我张作霖——这就是他妈了个巴子的下场！”
全场死寂。
“昨天，有人说朝廷的天兵要来剿我。我呸！”张作霖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什么狗屁天兵地兵？老子告诉你们，妈了个巴子的，在奉天，在东北，老子张作霖，就是天兵！”
这番话嚣张到了极点，狂妄到了极点，却也霸道到了极点。
沉寂了足足三秒后，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来。
“大帅威武！”
仿佛一个信号，压抑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冲天而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狂热。
在他们眼中，这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已经不是什么草莽英雄，而是能带领他们吃饱饭、打胜仗的活神仙！
孙烈臣站在队伍的最前列，默默地看着台上那个身影。
他没有跟着呼喊，只是缓缓抱起双拳，对着高台深深一揖。
这一拜，拜的不是职位，而是彻底的信服。
他终于明白，自己跟的不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敢把天都捅个窟窿的枭雄。
这波，不亏。
张作霖很满意这个效果，他要的就是这种个人崇拜。
他摆了摆手，压下声浪，趁热打铁地宣布召开全体军官会议。
会议就在校场旁的临时指挥部里，一群刚刚还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军官们挤在一起，人人身上都带着煞气。
张作霖一屁股坐上主位，大手往桌子上一拍，震得茶碗直跳。
“弟兄们，打仗辛苦了！老子张作霖不是个抠门的人！”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从今天起，咱们奉军，要改一改规矩！”
众人屏息凝神。
“第一，所有人的军饷，翻倍！”
“轰”的一声，屋里炸开了锅。
军官们面面相觑，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在这个当兵等于卖命，军饷能按时发就谢天谢地的年代，翻倍是什么概念？
“第二，”张作霖根本不理会他们的震惊，竖起第二根手指，“从今往后，咱们的伙食，必须顿顿有肉！白面馒头管够！”
如果说刚才还是震惊，现在就是魔幻了。
一个老营官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帅，这…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的家底……”
“钱？”张作霖又是那副神神叨叨的表情，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妈了个巴子，告诉你们个天大的秘密，可别外传啊！我昨夜，又做梦了！”
“又……又做梦了？”孙烈臣嘴角一抽，忍不住开了口。
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对！”张作霖一瞪眼，拍着胸脯打包票，“这次梦见的不是洋枪，是龙王爷！老龙王托梦告诉我，他老人家体恤咱们当兵的辛苦，特意在辽河底下，新民府东边那个拐弯处，埋了三万两黄金！说是给弟兄们的赏钱！”
整个指挥部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张作霖。
这嗑也太硬了！
吹牛不上税也不是这么个吹法吧？
梦见洋枪挖出来了，那是运气逆天。
现在连龙王爷藏金子都梦出来了？
你咋不说玉皇大帝是你拜把子兄弟呢？
张作霖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孙烈臣喝道：“咋地？你不信？觉得老子在吹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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