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鹞鹞鹞
四个“鹞”字叠在一起,状似飞鸟。
刻痕很深,边缘甚至带着一点沈墨璃指尖刮破渗出的、迅速凝结的血丝冰晶。刻完这四个符号,沈墨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猛地一松,痉挛停止,整个人瘫软下去,额头和脖颈上那些恐怖的暗青纹路如同潮水般迅速隐退,只留下皮肤异常的苍白和冰冷。那粒算珠碎片也终于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滚落,掉在脏污的地面上,幽光熄灭,变成一粒普通的乌黑碎珠。
死寂!
铺子里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王太医盯着那符号,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茫然。李观的目光则如同实质的探针,反复在那四个“鹞”字符号、地上普通的算珠碎片、陆子铭捂着肋下强忍痛楚的脸,以及床上昏迷不醒、寒气未散的沈墨璃之间来回扫视。
“鹞…鹞鹞鹞鹞?”李观低声念出,眼中疑惑更深。这四个叠在一起的“鹞”字,是什么意思?鸟雀?某种暗号?与这女子的寒毒何干?与陆子铭的账本疼痛又有何关联?
陆子铭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认不出这符号,但沈墨璃在如此痛苦的状态下,用最后力气刻下的东西,必定至关重要!结合“子时三刻查米仓”的呓语和算珠碎片、账本夹板的异动…米仓!柳家的米仓!这四个“鹞”字符号,难道是米仓的线索?是位置?还是开启方法?
他必须拿到那粒碎片!必须查清!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掩饰不住肋下剧痛带来的颤抖:“大人…此乃她病中胡言乱语,胡乱刻划,当不得真。小人…小人这就去请郎中,给她诊治。” 他说着,脚步似乎不经意地挪动,想要靠近地上那粒算珠碎片。
“站住!”李观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钉在陆子铭脸上:“陆子铭,本官问你,这女子究竟是谁?她所患何疾?这符号,又作何解?还有…”他的目光扫过陆子铭死死按住的肋下,“你肋下所藏何物?为何每每触及此女或此物,便痛楚难当?!”
李观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如同剥皮拆骨,直指核心!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昨夜尸山染血图纸,今朝臭豆腐验毒破局,此刻又是寒毒女子、诡异符号、账本异动…眼前这个棺材铺老板身上的谜团,远比他案头密报中描述的“妖人敛财”复杂百倍!这背后隐藏的东西,让他感到一丝本能的危险和…难以遏制的探究欲!
陆子铭心头一沉。李观太敏锐了!他该怎么回答?承认沈墨璃身份不明?承认账本有异?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刻——
“砰!”
铺门被一个慌慌张张冲进来的伙计撞开更大的缝隙。那伙计脸色惨白,指着后院方向,声音带着哭腔:“东…东家!不好了!王…王婶带人用那绿汤冲车,味儿太大,熏…熏晕了街口刘老栓家那头拉磨的瘸腿驴!那驴…那驴口吐白沫,四蹄乱蹬,眼看要不行了!刘老栓堵着门哭嚎,说…说要咱赔他驴!那驴可是他全家的命根子啊!”
这突如其来的、荒诞至极的插曲,像一颗石子砸进了紧绷的湖面!
李观凌厉的质问被打断,眉头狠狠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愠怒和荒谬感。王太医则是一脸哭笑不得,验毒是验毒,熏驴是熏驴…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子铭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捂紧肋下,脸上挤出痛苦和无奈混杂的表情,对着李观急促道:“大人!您看!这…这验毒消毒是大事,可街坊四邻也得安抚!小人…小人先得去处理这驴的事!这女子…就劳烦王太医先看看?小人去去就回!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他语速飞快,根本不给李观再次阻拦的机会,又急促地对王婶喊:“王婶!快!拿点豆饼,再去库房取一包清心散!跟我去哄哄那驴…和那刘老栓!赔!咱认赔!”
他一边说,一边状似焦急地、踉跄着脚步就往外冲,经过沈墨璃床边时,动作极其自然、快如闪电地用脚尖一拨——地上那粒乌黑的算珠碎片,无声无息地滚进了床板下最深的阴影里。
李观看着陆子铭捂着肋下“痛苦”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床上昏迷不醒、寒气未散的沈墨璃,再看看床板上那四个歪歪扭扭的“鹞鹞鹞鹞”符号,最后目光扫向门口那还在哭丧着脸汇报驴事的伙计,以及院子里那桶散发着“余威”的臭豆腐卤汁…
一股强烈的荒诞感涌上心头!这陆子铭,到底是真被这层出不穷的“破事”缠得焦头烂额,还是…在演?!他肋下的痛,是真的痛,还是装的?那粒消失的算珠碎片…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李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和更深的疑云,对王太医沉声道:“王太医,劳烦您看看此女病症。本官…就在此等候陆老板‘处理’完他的驴事!” 他刻意加重了“驴事”二字,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张刻着符号的床板。他知道,陆子铭一定会回来。而谜底,就在这间充斥着尸臭、药味、寒气和荒诞的棺材铺里。
铺外,陆子铭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肋下,快步走向前院,听着刘老栓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哭嚎和那头驴有气无力的嘶鸣,眼神却冰冷如铁。
米仓…鹞鹞鹞鹞…
柳如海…
还有墨璃…你到底是谁?
这粒珠子,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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