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金铜哭丧棒’!”陆子铭的声音洪亮,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沉甸甸的铜棒郑重地交到王婶颤抖的手里,“就是你会长的信物!也是咱们互助会执法的家伙什!往后,会里兄弟有了纠纷,不吵不闹,请会长‘开堂’!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谁要是不服会长裁断,或者坏了会里的规矩…”他目光一寒,扫过众人,“会长就请出这‘钟馗棒’,让他当着大伙儿的面,给这根棒子磕头认错!心不服?那就打到服为止!”
王婶捧着那根沉甸甸、冰凉刺骨的铜棒,看着钟馗那狰狞的面孔,感受着周围所有人敬畏又期待的目光,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伴随着巨大的惶恐,瞬间冲垮了她几十年哭丧婆子的卑微心防。她的手不再抖了,反而死死握紧了棒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挺直了常年哭丧佝偻的腰背,虽然依旧干瘦,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簇火焰!
“好!”王婶的声音带着哭丧练出来的穿透力,却没了悲切,只有一股狠劲,“我王翠花!接了这棒子!往后,大伙儿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坏了规矩,欺负咱会里的兄弟,先问问我手里这‘钟馗爷’答不答应!”
“好!”
“王会长!”
“听王会长的!”
工坊里爆发出更热烈的呼喊,气氛达到了顶点。这根怪异的金铜哭丧棒,此刻成了凝聚这群“小虫”的图腾,象征着一个新生的、带着市井蛮横气息的底层联盟正式成立。
陆子铭看着王婶手持“权杖”、接受众人“朝拜”的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大局初定。他目光扫过人群,寻找那个目标——杠夫黑塔身边,一个身材不高、但骨架粗壮、皮肤黝黑发亮的汉子。那人沉默地站着,抱臂旁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稳锐利,像鹰隼。最特别的是他站姿,腰杆笔直,双脚微微分开,站得稳如磐石,是标准的军伍步态。陆子铭记得他,山东口音,叫赵铁柱,在码头扛大包,之前买棺材时自称“老家闹倭寇,逃难来的”。
就是他了!陆子铭心中笃定。戚家军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朝赵铁柱使了个眼色,又微微偏头,示意后院方向。赵铁柱目光一闪,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陆子铭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压下工坊里的喧嚣:“好了!章程立了,会长有了!大伙儿按个手印,这互助会,就算成了!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气死柳如海那个老王八蛋!”
众人哄笑着,纷纷涌向盖板,沾着劣质的朱砂印泥,在桑皮纸契约上按下自己鲜红或黝黑的手印。红彤彤的指印,像一朵朵燃烧的小火苗,在昏黄的油灯下蔓延。
陆子铭趁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拥挤喧闹的工坊,走向后院深处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
寒冷的夜风吹拂,让他因肋下隐痛而燥热的身体微微一激灵。他刚站定,一个沉稳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正是那个山东汉子赵铁柱。
“陆老板。”赵铁柱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山东腔,开门见山,“有事?”
陆子铭转过身,直视着对方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压低声音:“赵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戚家军的人吧?”
赵铁柱眼神骤然一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警惕地盯着陆子铭。
陆子铭扯了扯嘴角:“别紧张。我见过戚帅。在码头,远远见过一面。”这是实话,戚继光巡视应天防务时曾路过码头,陆子铭在远处人堆里瞥见过那杆“戚”字帅旗。“我找你,是有一桩要命的事,需要借戚家军的‘眼睛’和‘胆气’。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是银子,是…一份能让戚帅也动容的‘大礼’!” 他刻意加重了“大礼”二字。
赵铁柱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眼神中的锐利变成了审视:“何事?”
陆子铭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不可闻:“柳如海!城南柳条巷,他的老米仓!子时三刻!我需要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帮我撬开它的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东西!” 他紧紧盯着赵铁柱的反应,“此事凶险,柳家必有死士看守。但事涉瘟疫源头,更可能…事关军粮!”
“军粮?!”赵铁柱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这个前军士最敏感的神经!他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变得极其危险。
就在这时——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阵极其突兀、清脆、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响,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工坊紧闭的窗户里传了出来!
是算盘声!
但这算盘声,快得惊人!密得吓人!根本不像人手指能拨出来的速度!珠玉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确感,像无数冰珠子在铜盘上疯狂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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