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间逸出。这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却像重锤般狠狠砸在陆子铭心上!她是在说她自己体内那蚀骨的寒毒之痛?还是在感应他肋下那冰冷的剧痛?
陆子铭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猛地伸出手,用自己唯一还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住沈墨璃那只布满霜纹、冰冷刺骨的右手!
“墨璃!撑住!我在!”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恐惧,“我们去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对!找大夫!”王婶也回过神来,急得团团转,“这深更半夜的,上哪找好大夫啊?太医院那帮老爷,这个时辰连宫门都进不去…”
“药!”陆子铭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在北镇抚司石室里,骆思恭抛给他的白瓷小盒!那是张阁老送来的药!上面写着“内服,止痛”!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打开盒盖。那股极其苦涩、带着浓烈陈年普洱气息的药味再次弥漫开来。陆子铭也顾不得许多,用手指捻起一小撮深褐色的药粉。那药粉入手微温,带着一种奇异的草木清香,混杂在浓重的苦味里。
“墨璃,张嘴,吃药!”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沈墨璃冰冷的唇边。
沈墨璃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陆子铭指尖的药粉上。她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微微张开了冻得发青的嘴唇。
陆子铭小心翼翼地将药粉送入她口中。
药粉入口,沈墨璃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紧锁起!那苦涩的味道似乎瞬间激起了她体内某种反应!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呜咽,身体痛苦地蜷缩了一下!但紧接着,奇迹般地,她脖颈上蔓延的霜纹,似乎…停滞了?那丝丝缕缕的寒气,也仿佛减弱了一丝丝?虽然她的身体依旧冰冷,痛苦的神情也并未完全消退,但至少,那致命蔓延的势头,似乎被这苦涩的药粉,暂时…遏制住了?
陆子铭和王婶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墨璃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了一丝丝,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似乎也平缓了一点点。虽然依旧虚弱不堪,霜纹依旧触目惊心,但至少,她不再像一个正在被冰封的雕塑了。
“有…有用?”王婶惊喜地低呼。
陆子铭长长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这才感觉到自己肋下的剧痛因为刚才的紧张和动作而更加猛烈地袭来,痛得他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这时,工坊虚掩的大门被轻轻敲响了。
笃,笃笃。声音很轻,很有规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陆子铭和王婶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刺客去而复返?还是…锦衣卫?
王婶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那根沾满石灰粉的哭丧棒,挡在陆子铭和沈墨璃身前,警惕地喝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低沉而恭敬的声音:“陆掌柜,王婶,莫惊。在下李府家人,奉我家公子之命,深夜叨扰,有要事相告。”
李观?张居正的门生?
陆子铭和王婶对视一眼,惊疑不定。王婶示意陆子铭别动,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青衣、作小厮打扮的年轻人,神色恭敬,手里似乎提着一个小包袱。
王婶这才稍稍放下心,拉开一条门缝:“何事?”
那小厮隔着门缝,压低声音道:“公子命小人传话:今夜之事,阁老已然知晓。贼人凶顽,恐非孤例。明日卯时三刻,太医院吏目徐春甫先生,会在城南‘济生堂’坐诊。徐吏目精于寒症,或有良方。此乃阁老手书荐信及些许诊金,请陆掌柜务必携沈姑娘前往。”说着,将一个小布包从门缝塞了进来。
王婶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
那小厮又道:“公子还说,民心如伞,可遮风挡雨,亦可…招风引雷。破伞可补,人心难测。陆掌柜行事,务必慎之又慎。告辞。”说完,不等王婶再问,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王婶关好门,拿着布包回来,交给陆子铭。
陆子铭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一封盖着李观私印的信笺,还有一小锭银子。他展开信笺,上面是李观熟悉的笔迹,简洁明了,大意与那小厮所说一致,点明徐春甫是张居正信任的太医,擅治疑难寒症。
陆子铭握着信笺和银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张居正的反应太快了!这边刚出事,那边就安排好了太医!这既是雪中送炭的援手,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监视?那句“民心如伞…破伞可补,人心难测”,更是赤裸裸的警告——万民伞破了,民心也可能被利用,甚至成为靶子!
他低头看着窗台下那把伞面破洞的万民伞,又看看怀中暂时被药粉稳住寒毒、却依旧霜纹覆颈、冰冷脆弱的沈墨璃,再看看自己肋下那时刻传来剧痛的冰冷“密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在大明当销冠请大家收藏:(m.20xs.org)我在大明当销冠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