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那侄子把玉佩送来了,说老赵头临终前攥着这东西,肯定是重要物件,可他们家里没人认识,社区的人说我跟老赵头熟,就让我收下了。
我把玉佩放在手里,温温的,跟二胖说的一样,冬天揣在兜里,像揣了个小火炉,暖乎乎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舒服。
有天二胖来我超市买烟,看见我桌上放着的玉佩,突然愣住了,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我小时候丢的那块吗?你看这缺口,是我当年摔在台阶上磕的!没错!就是它!”
他指着玉佩边缘的一个小豁口,语气肯定得很,手都在抖。
我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1958年爷爷死在炼钢炉里,手里攥着玉佩;后来玉佩掉在楼道里,被小时候的二胖捡到,又弄丢了;最后被老赵头找到,攥着它死在三楼——这玉佩像个信物,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跟这楼、这钢厂有关的人手里,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老赵头说,这玉佩能镇住那东西。”我把玉佩递给二胖,“现在它该还给你了。”
二胖没接,只是摇摇头,眼里有点红:“算了,放你这儿吧。我爷说过,有些东西沾了太多事儿,不能随便碰,会招麻烦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爸昨天去烧纸了,在楼门口,说老赵头是个好人,替咱铁西人挡了灾,得谢谢他。”
今年春天,我又去了趟鬼楼。楼还立在那儿,红砖墙被雨水泡得更黑了,窗户上长满了野草,风一吹,“沙沙”响,像有人在里面翻书。
楼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香炉,是个破搪瓷缸子,跟张老太那个很像,里面插着三根香,香灰还没散,带着点火星,看来刚有人来过,烟味儿还没散尽。
不知道是谁放的,也许是当年住过这儿的工人,也许是像我爸那样知道往事的老人,又或者,是哪个听说了故事的年轻人,想来看看这藏着铁西人一辈子的地方,鞠个躬,问声好。
铁西的风照样刮过楼角,带着点铁锈味儿,比往年淡了些,像是那股子怨气散了。我站了一会儿,听见楼里好像有动静,“哐当”一声,像是有人在拖钢管,跟当年听人说的一样,闷闷的,在楼里回荡。
我抬头一看,二楼的窗户上,有个影子晃了一下,背对着我,穿着蓝布工装,后背上的编号隐约可见——073。
那影子停了几秒,慢慢转过来,可我啥也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窗户上只有空荡荡的破玻璃,被风吹得“哐当”响,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笑了笑,转身往回走。有些东西,或许就该留在它该在的地方,像这楼,像那些没说出口的往事,像老赵头攥在手里的玉佩。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也是对过去的尊重。
毕竟,这楼里藏着的不只是鬼,还有铁西人用血汗熬出来的日子,热过,凉过,最终都凝成了红砖墙里的一块砖,风吹雨打,也挪不了地方,成了铁西人心里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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